惯匪秦三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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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惯匪秦三
  秦三,因在兄弟中排行第三而得名。其实他的真实名字叫秦军,字冠三,生于1910年,益都县(今青州市)崔家庄人。因其为非作歹,害人成性,人们痛恨其罪恶多端,而习惯于背后直呼其“秦三”。
  无赖少年
  秦三自幼丧父,由母亲带着他和两个哥哥,一家四口靠种几亩薄田,有时兼做点小本生意,勉强得以糊口。
  秦三到七八岁时,母亲为了他将来有出息,宁肯自己节衣缩食,开始供他上学。但终因家贫,学费不继,上了几年就辍学了,不过粗通文字而已。
  秦三自幼无父管教,母亲又以其为老生子而倍加溺爱,终至缺少严格的家庭教育。在这种自由散漫的环境中,秦三本能的劣根性逐步膨胀,长到十岁左右,与人打架斗殴习以为常;偷鸡摸狗更是家常便饭。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一次,秦三把邻居的老母鸡偷走杀掉煮了。他恐受责备,就端着一碗鸡肉送到失主家中,这时失主还不知道是自家的鸡肉,还对秦三表示感谢呢。过后发现自家的老母鸡不见了,这才明白过来。于是就指桑骂槐,咒骂秦三。但秦三却很镇静的去对失主说:“俺已经把肉孝敬你了,你吃肉,俺喝汤,这还不好吗?”弄得失主哭笑不得。
  由于秦三行为不端,粗野异常,附近的孩子都很怕他,都不敢招惹他。左邻右舍也对他多有防备。
  秦三长到十四五岁时,不甘心在家里过清贫的日子,萌生了闯荡江湖的念头,但他一时也找不到门路。听说贩私盐很赚钱,就想去“赌一把”。
  在中国,无论哪朝哪代,贩私盐都是犯法的勾当,民国乱世也不例外,但秦三不怕。巨大利润的诱惑,使秦三与其大哥秦令(字森严)以及徐守忠等人,不顾一切的干起来。整天流窜于潍县、寿光、益都、昌乐一带。当地盐务部门虽然不断进行查纠、取缔,但由于秦三歪点子多,总是能躲过检查,官方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秦三等人贩私盐赚了不少钱,但他赚到钱后就吃喝嫖赌,随时挥霍了。
  干了一段时间,秦三觉得贩私盐虽然能挣钱,但这个买卖不但要吃苦受累,还要担惊受怕,非常辛苦。到了十六七岁上,他的劣根性不断发展,竟然勾结土匪,干起了伤天害理的抢劫、绑票的勾当,经常在益都、昌乐、寿光、潍县等地作案,连其本村人也不放过。
  秦三的恶劣行为,不但惹怒了四方百姓,而且连他的族人也对他恨之入骨,必欲去之而后快。
  大约是1926年初冬的一个上午,在秦三被族人捉拿后,族长决定将他活埋在弥河西岸不远处的乱坟岗子里。
  七八个壮汉已经用镢头、铁锨挖好一个两米多长、一米多宽、一米多深的土坑。两个健壮的汉子,一边一个,双手架着被麻绳五花大绑的秦三来到土坑前。精干瘦小的秦三面如土色,一双吊三角眼里充满了绝望。
  族长也来了。秦三的娘也来了,她两眼红肿,嗓子嘶哑,一边爬行着,一边用手拉扯着族长的衣裤,不停地为秦三求情。可乡亲们非要把秦三处死不可。救儿心切,秦三的娘一下子滚到了土坑里,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坑底下。无论多少人拽她,她都不出来。
  面对这种情况,族长的心一下子软了,在秦三他娘答应其两个条件的情况下,把秦三放了。
  族长开出的两个条件是:第一,秦三家把庄里遭土匪绑架的那几户人家的损失都给补上;第二,把秦三赶出家门,赶得远远的,远离崔家庄,远离益都。
  母爱终于救下了秦三一条命,使得秦三有机会施展他的“才能”,去祸害一方百姓。
  毕秦合伙
  第二天的早上,在全村人的唾骂声中,十六七岁的秦三惶惶如同丧家之犬,肩上背着一个小铺盖卷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自己的村子,离开了益都。
  秦三来到了潍县西北乡,在一个盐场里干了一段时间的苦力。
  秦三年龄小,身体瘦弱,又是外地人,到盐场干活后,经常受到一些人的欺负,秦三就想着找一个靠山。
  在盐场的苦力中,有一个叫毕袍(即毕允声)的人十分厉害,无人敢惹,秦三就主动接近他。毕袍是潍县东毕家村人,二十几岁,长的人高马大,身体粗壮,孔武有力,还练过几年的武术,会一些拳脚功夫,盐场里背盐的苦力都怕他三分。
  毕袍与秦三一样,并不想做一辈子苦力,他早就想拉杆子占山为王了。他一直在背盐的苦力中物色自己中意的人物,为自己拉杆子做准备。他也注意到了秦三,这小子虽然身子瘦小,但是身体灵活,脑袋瓜子很活泛,又会见风使舵,是个“人才”。
  不久,秦三和毕袍结拜为干兄弟。有了毕袍作靠山,秦三在盐场里再也不受别人的欺负了。
  毕袍和秦三等人经常聚在一块吃喝玩乐,他们对那些有钱人非常羡慕和嫉妒,为了过上有钱人的日子,经由秦三提议,几个人商量后决定,他们白天在盐场里背盐、贩卖私盐,晚上就找附近村里的一些富户去绑票。
  对于秦三来说,绑票是轻车熟路的生意。
  一天,他们打听到附近村里有一户李姓的人家家境殷实,三世单传,如果绑架了这家的男孩,肯定能敲他一笔大钱。
  一个月高天黑的夜里,秦三一伙来到了这个村里,从李家惊恐万分的年轻母亲怀里强行夺走了李家唯一的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第二天,他们派人给李家送来了口信,要他们两天后把100块大洋送到槐埠西北的茅子湾,否则的话,他们就“撕票”(将人质弄死)。
  李家求亲戚告朋友,东借西凑,又卖了十几亩地,凑够了100块大洋,把孩子赎了回来了。可是,李家从此也就倾家荡产了。
  与李家相比,邻村的一户人家却没有这么幸运,他家的孩子被秦三一伙绑架后,秦三也是向他家索要100块大洋,这一家子在规定的时间没有凑够赎金。当孩子的父亲带着钱匆匆赶到茅子湾时,比秦三一伙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孩子就被“撕票”了。
  秦三和毕袍等在几年的时间里,绑架了不少人家,敲诈了不少钱;同时也因为得不到赎金撕了不少的绑票,祸害了不少年幼的生命。说到秦三,当地百姓都是“谈虎色变”。
  秦三从益都老家出来,一晃七八年过去了,秦三和毕袍等靠贩私盐和绑架,有了不少的积蓄,他们靠这部分不义之财购买枪支、扩充队伍,拉起了一支游击队。几年间,毕袍和秦三手下已经有20多号人,并且人人手上都有一支长枪、短枪或土炮,队伍上还有几辆自行车。毕袍和秦三每人一只驳壳枪,一辆自行车。一有行动,两个人都是骑着自行车,提着驳壳枪,威风凛凛的出发。他们时常活动于毕袍的家乡东毕家村一带。
  秦三从自己的老家把他的大哥秦令以及徐守忠等人招来,然后又在队伍上通过结拜兄弟、小恩小惠、威逼利诱等手段,培养几个铁哥们,作为自己的亲信。
  秦三的亲信,除了他的大哥和徐守忠之外,就数安老六了。
  安老六是寿光安家村人。安老六虽然也是土匪一类人物,但为人比秦三要好,不像秦三那么花花,他的老婆很胖,并且是个“独眼凤”,但安老六当了营长后也并没有嫌弃她,也很少在外边拈花惹草。
  与秦三结伙以前,安老六在他的家乡一带也很有名气。一次,寿光冯家村里的一个人到弥河北面的一个米店里换米,跟店主说好,把米先放在店里,过两天来拿。等这个人两天后去取米时,店主却说:“你看不是发水了吗,米都被冲跑了,没了。”确实,那几天是发水了,店里也进了一点水,但是说米都被冲跑了,显然是想赖账。这时正好安老六走来,听这个人的口音好像是纪台人,一问,冯家的,和安家村很近。安老六就说:“掌柜的,我是安老六,你们老人都认识我,去,好好给人家把米找找!……”
  没几天,掌柜的就亲自把米给那个人送家去了。
  这个时候,秦三杀人如麻已经出了名。
  一天,一个老头骑着一头叫驴(即雄性驴)经过东毕家村。刚好秦三和几个兄弟站在村头,他们看见老头的驴乌黑发亮,膘肥体壮,一个土匪就说:“好久没打牙祭了。这个驴的肉煮了一定很好吃。”秦三听了,立即前去拦住了骑驴的老头,要老头把驴给他。老头不给,两个人拉扯起来。秦三急了,举起驳壳枪,对着老头的眼睛就是一枪,老头当场毙命。
  秦三对着那些站在一边的土匪喊道:“过来,把驴牵走,今天中午咱们就吃驴肉。我就不信,在这块地盘上,还有我秦三得不到的东西。”
  两个土匪把驴拉走了,秦三和其他的几个土匪仍然站在那里说说笑笑。
  老头的女儿听到父亲被害后,匆匆赶到东毕家村村头,找到还在说笑的秦三,哭着喊着问他为什么杀死她父亲,秦三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下来,没等这个姑娘说几句话,他就奸笑几声,掏出匣子枪把这个姑娘也打死了,并且说:“这叫斩草除根。”
  秦三就是这样的嗜杀成性,当地不少人对他恨之入骨,想除掉他。但是,秦三十分狡猾,时时处处小心谨慎。他白天洗脸时,总是把脸盆放在远离屋门的屋角,匣子枪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脸朝着门口。他外出骑自行车时,总是用左手扶把,右手握着匣子枪,匣子枪的保险机头总是张开着,随时准备开枪。并且,他一般不让别人靠近,如果有人不经过他的允许靠近他,他就举枪射击。即使与同伙外出,他也总是和同伙并肩而行,怕被走在后面的人暗算。晚上睡觉,秦三住无定所。他一般不在村里睡觉,通常是在野外庄稼地里的避风处睡。睡觉时,他让手下人轮换着给他站岗。并且在睡觉之前,把自己的两个脚趾头之间夹上一支香点着。当香烧到脚趾头间时,他就会被烧疼醒来。醒来后他就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继续睡,一夜之间秦三要转移几个地方,所以人们很难抓到他。
  躲过一劫
  大约是1935年夏秋之际的一天,秦三一伙绑架了考家村考宗岳的姨夫,向他家里索要一大笔钱财,限期三天交上赎金。考宗岳姨父家的人找到了考宗岳寻求帮助,考宗岳也没有办法,只得向同村的考斌之求救。
  考斌之(1903~1942),字双英,潍县大考家村人。少年读书时,性情机敏,好胜心强。上中学后,酷爱各项体育活动,多次取得潍县体育比赛的中、长跑冠军。一次,山东省举行中学生体育运动会,潍县本来没派代表,但他私往济南参赛,并荣获3个项目第一。中学毕业后,他为谋生而外出当兵,不久返回家乡。“九?一八”事变后,国民党政府看到地方上动荡不安,遂下令组织地方武装。考斌之所在村子隶属潍县三区,三区区长郭永田(字莘野,于河镇东七村人)聘其为该区的自卫队中队长。后郭永田辞职,区长由考斌之充任。抗战爆发后,考斌之任山东省第8区抗日游击队独立1团团长等职(人们习惯称他的部队为“考团”)。数年间,他带领部队同日伪军作战70余次,消灭日伪军无数。1942年9月19日,考斌之在对日作战中壮烈殉国。
  考斌之这时是潍县第三区(三区所辖的地域包括现在的于河镇全部、西到东毕家,东到贾庄,南到固冢,北到寒亭双杨镇一部分)的区长。当时的区长负责当地的政治、经济、治安等多项工作,手下有一支自卫队。考斌之小时候也被土匪绑架过,对土匪深恶痛绝。他早就知道秦三一伙为非作歹,只是以前秦三还没有祸害到他管辖的范围内,他还不便出手。现在,秦三的魔爪伸到了自己管辖的三区,他决心除掉秦三,为民除害。
  考斌之接到考宗岳的求救后,就命令手下的人四处搜集秦三的消息。很快他就了解到,秦三最近在大于河边的一个村里寻了一个相好的。这段时间,他经常去和他这个相好的相会。
  考斌之以前曾和秦三打过交道,两个人都互相认识,他知道秦三十分狡猾,警惕性很高,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溜之大吉。为了减小目标,便于行事,考斌之决定一个人前去擒拿秦三。
  这一天,考斌之化装成一个拾粪的(一说是割草的)老汉,穿得破破烂烂,背着一个旧粪篮子,拿着一个粪叉子,戴着个破苇笠。匣子枪藏在绑腿里,外面又套上了一条又长又肥的破裤子。一个人前往秦三经常出没的道路上,假装着在路上拾粪。这条路的一边是大片的地瓜地;另一边是大于河,秋天的大于河河水高涨,有一人多深。
  一天过去了,秦三没有出现。
  第二天下午,秦三终于出现了。秦三就一个人,穿着黑色的绸子大褂,骑着一辆新自行车,左手扶着车把,右手握着匣子枪,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摇摇晃晃地行走着。
  秦三去会相好的,带人不太方便,因此也就没有带其他的兄弟。不过,秦三十分清楚有不少人想除掉他,因此警惕性很高,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向四处看着。他在路上只要看到人,就会怀疑这个人会对自己下手,老远就大声高喊,不让靠近。
  秦三走着走着,一拐弯,看见在路的远处有个人,一下子紧张起来。但是,他仔细一看,看清是一个拾粪的老汉,就松了一口气。不过,狐疑的秦三还是远远的就扯着嗓子喊:“干什么的?”
  听到秦三的喊声,考斌之头不抬话不搭,仍旧背着粪筐拿着粪叉子向着秦三来的方向慢吞吞地走去。看到路上的牛粪,他就停下来,用粪叉铲起来,放到粪筐里。考斌之走走停停。秦三离得越来越近了,他一边骑着自行车走着,一边挥着匣子枪大喊:“喂,干什么的?再靠前走,老子就开枪了!”
  考斌之装作听不见,继续向前走,他离着秦三只有几丈远了。忽然一阵风吹来,把考斌之头上的破苇笠吹了下来,秦三一下子认出了考斌之。他知道考斌之不是一般的人物,他跑得快,武艺高,枪法准,这次一准是冲着自己来的。秦三一下子慌了,他抬手对着考斌之就是两枪,慌乱中又骑着自行车,枪没有打准,一枪打飞了,一枪打在了考斌之穿的牛鼻子鞋的前脸子(鞋面)上,没有伤到骨肉。秦三打完了两枪,调转自行车就想逃跑。考斌之见他要跑,扔掉了粪筐、粪叉子,几个箭步蹿到了秦三的身后,大喊一声:“干什么的?来抓你的!”一边伸出左手,从背后抓住秦三的衣裳领子,一边弯腰,伸右手去掏藏在绑腿里的匣子枪。
  被抓住衣领的秦三双手朝后用力拨拉,脑袋前倾,身子使劲向前挣着。“哧”的一声,他的衣裳大襟被撕开了,大褂子被考斌之拽了下来,秦三从大褂里挣出来,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扎进了路边的大于河里。而考斌之被闪了一下,也一腚蹲在了地上。
  秦三自小生长在弥河边,水性不错。到了河里,他拼命朝对岸游去。考斌之也从地上爬起来,跳到河里,在后面紧紧追赶。
  秦三游到了河对岸,上岸后立即拼命向南逃窜。考斌之在后面紧追不舍,并且一边追一边举起德国造的匣子枪,朝着秦三就是一枪,打中了秦三的左肩。秦三中弹后晃了晃,跑得更快了。考斌之想活捉秦三,换回考宗岳的姨夫,就不再继续开枪,只是加快步伐,用力地追赶。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他们离着胶济铁路线也越来越近了。渐渐地,考斌之离着秦三还有一丈多远,眼看就要追上了。这时,铁路上突然驶来了一列火车,秦三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从火车头的前面跨过了铁路。而考斌之却被飞驰而来的火车挡在了铁路的这边。等到火车过去,考斌之跨过铁路后发现,铁路那面是大片的黄烟地,秦三早已经扎进烟地,不见了踪影。
  秦三回去后,立即把考宗岳的姨父撕票。
  事后,秦三谈笑风生的逢人就卖弄:“都说考黑子(考斌之脸黑,外号“考黑子”)很能踮(潍县土话,即跑),但还是没踮过我”。当时的秦三真是舍了命的跑,因为不这样他就没命了,自然要跑得快些。此外,也是秦三命不该绝,所以火车救了他。
  当时从考斌之手枪里发出的是一颗塑料子弹,这颗子弹直到后来秦三被张天佐处死时也没取出来。当年考家村有一位叫考固绪的人被秦三抽壮丁抓去当了兵,一次给洗澡中的秦三搓背,手搓到了肩膀上,秦三说:“唉哟!这个地方别碰!”考固绪问他:“二掌柜的怎么回事?”秦三说:“嗨,你那老头子呗!”
  考固绪论辈分叫考斌之爷爷,所以秦三这样说话。
  (关于考斌之抓秦三,槐埠人还有一种说法:考斌之当时在臧家南边的大于河里下河游泳,秦三出现在这里,两下里都看见对方了,秦三撒脚就跑,考斌之就追,考是个体育健将,是很能踮的,但是等考斌之穿上衣裳、鞋子再去追他,就慢了,但是他还是追上了秦三,……)
  杀兄夺权
  到了1936年左右,毕袍和秦三手下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近百人了。一般人已经拿他们没有办法,就是当地的警察也对他们十分怵头,派人清剿过几次,都被秦三和毕袍带领的土匪打跑了。秦三一伙基本上有了固定的住处,他们在东毕家村一带活动。他们的“游击队”也公开化了。
  但是,鬼精灵的秦三尚有寄人篱下之感,因为这些地方原来都是毕袍的活动范围,人员也多是毕的旧部。在这支队伍里,秦三只是个副手,处于从属的地位,秦三是不甘心的,遂逐渐起了杀掉毕袍、吞并其队伍自立的念头。
  关于秦三杀毕袍的动因及经过,有三种说法,笔者不知其孰真孰假,并列如下:
  其一:
  毕袍与秦三的队伍越来越大,人数越来越多,目标也越来越明显,毕袍感觉有些不便,这个时候毕袍正好从孙家堡子、耿家招了有二三十个兵,于是毕袍跟秦三商量:“兄弟,咱们分开干吧,你拉一支,我拉一支,这样好管理而且到时候还能相互照应。”秦三听了吃了一惊,心说话:队伍大部分是你们村附近十里八乡的,你又是本地人,咱俩一分开,我的队伍马上散了甚至被你灭掉,一山怎能容二虎呢?于是心生一计,说道:“我本来是打算弟兄们一块标着膀子干的,可是哥哥你非要分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现在队伍要分开了,弟兄们身上的家伙长短不一,有洋枪也有土炮。干脆这样吧,我们把武器集中起来,校校号(盘点一下型号),大家平分。
  毕袍不知是计,于是命令队伍把枪集中到一个院子里。就在秦三装模做样校号、毕袍毫无防备时,秦三顺手摸起一把匣子枪顶到了毕袍的头上,大喊一声:“别动!”
  毕袍开始还认为秦三在开玩笑,等秦三的亲信把毕袍捆了起来,一家人才傻了眼。东毕家的保长和毕袍的老婆都来求情,可是秦三没有他村里的族长那样心软,任凭对方好话软话说绝也是不听。
  最后,秦三等人押着毕袍从东毕家往万家村走去,走到半路上,秦三将毕袍枪毙了。
  秦三很会掩饰自己,事后对外宣称说是枪不小心走了火,误杀了毕袍这位好大哥。回到东毕家村后,秦三对毕袍的亲娘说:“娘啊!毕袍没了,我就是你儿子,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日供米,月供柴。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秦三又拿出了不少钱,为毕袍举办了隆重的丧礼。出殡时,秦三带着所有的弟兄都来参加葬礼了。秦三自己披麻戴孝,走在棺材的前面,痛哭不止。
  围观的不少人被秦三的表演所蒙蔽,认为秦三对毕袍确实是没有什么二心,毕袍的死纯属意外,这秦三是一个十分讲义气的人。
  出完殡之后,一些跑了的弟兄们又回来了,表示愿意跟着秦三干。秦三终于如愿以偿。
  其二:
  秦三起了杀心以后,表面上与往常一样,只是耐心寻找下手的机会。毕袍虽也很聪明,可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干兄弟正在找机会杀他,自然没有防备。
  1936年麦收后的一天中午,毕袍正在睡午觉,秦三带领几个亲信突然而至,几支匣子枪对准了毕袍的脑袋。这时毕袍才知道大事不好,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但毕袍也是条好汉,他并没有服软求饶,只是说:“别在家里杀我,到墓田去吧。”接着就起来向自家的坟地走去,秦三一伙紧跟其后。到了坟地里,几声枪响,就结果了毕袍的性命。
  毕袍死后,其队伍一哄而散。但秦三早已经想好了对付他们的办法,他和他的亲信把这些人的家属统统抓起来,软硬兼施的要毕袍的部属回来跟着他干。他们无可奈何,只好就范。秦三为了收买人心,除供养毕袍的母亲外,对毕的旧部也不断给予小恩小惠,以示关怀,免除他们的顾虑,不计前仇。
  其三:
  秦三从益都来到潍县北乡后,跟当地的两个人拜了把兄弟,其中一个是毕袍,另一个是考家村的考XX。考XX人比较正派(相对来说),不像秦三那样什么缺德的事都干,后来看到秦三整天就知道打劫绑票、欺负良民、奸淫妇女,很是看不惯,遂生厌烦,觉得两人走的不是一条路。考XX的这种情绪也影响到毕袍。毕袍和考XX逐渐的都认为秦三将来成了气候之后肯定会危及他们,所以考某某打算找机会除掉秦三儿这个祸害。
  当时,考XX与毕袍为了互相照应,各占一个村子,相距比较远。一天,考XX写了一封密信送给毕袍,请毕袍尽快想办法弄死秦三。由于考XX粗心大意,没有与送信的交代好,信差把信送到后,却因为毕袍不识字,引来杀身之祸。
  毕袍虽然对秦三也生厌烦,但他还没想到要处死秦三,对秦三这个把兄弟还是以礼相待。毕袍收到考XX的信后,不知道写的什么,但是知道这是考某某写给他的,自己的干兄弟来信了,肯定是个大事儿,信让别人读毕袍不放心,就给了秦三,让他来念。
  秦三一看信的内容,大吃一惊。要说秦三就是鬼心眼子多,他知道这个时候跑了,肯定要坏事,看完信后,他不动声色的对毕袍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说……。秦三胡诌了几句,毕袍信以为真。
  秦三离开毕袍后,恨恨的想:真他妈的王八蛋!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还有这么一手,幸亏老天爷帮我,让我看到了考XX的信,否则……。他觉得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必须先下手为强。于是,他立即安排自己的亲信,突然闯进毕袍的家里,下了毕袍的枪,把他弄到东毕家的墓田里枪毙了。事后,秦三对外说是枪走火,误伤了毕袍,纯属意外事故。
  考某某一听说毕袍被杀,心知大势不好,可能是自己的那封信惹了祸,于是把队伍交给秦三,自己吓跑了。
  这样民间才有“秦三打死毕袍,吓跑考XX”的说法。
  秦三是个有仇必报的主,考XX虽然把队伍都交了出来,单身跑了,但秦三并不打算放过他。不久,秦三的人在流饭桥集上抓住了他,将他的脚大筋挑了,用油筐抬着游街,最后杀死了他。
  考XX本来要除掉别人,结果自己丢了性命,还搭上了毕允生,真是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这时,秦三的部众已有100多人。后来,他拉着这批人离开东毕家,向西北来到槐埠一代驻扎下来。
  秦三为什么占据槐埠?一来这个地方处在三区、两县(潍县、寿光)交界的地方,是个天高皇帝远的三不管地界。二来槐埠这个地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的东南和西南共有三座土埠,只要一方占据着这三个土埠,对方就很难攻进村里。三来东毕家村离此不是很远,便于控制。所以秦三才选择了这个地方。
  招兵买马
  “七、七”事变后, 国民党山东省政府将全省划为3个行署区、 17个行政督察区。当时的潍县、昌乐、安丘、益都、临朐属第八行政督察区;诸城、昌邑、高密属第十七行政督察区;寿光属第十四行政督察区。省政府还命令各地政府组织武装准备抗日。时任潍县县长的厉文礼被任命为第八区专员,并组织了“山东省第八专区抗日游击队”,收编各种武装,辖区内的土匪、民团等也被统统收编了进去。1938年,秦三的队伍被厉文礼编为特务第二大队,秦三被任命为大队长;潍县另一个游击队头目范企奭(潍县二区范家村人,1938年2、3月间以抗日为名伙同潍县的张震寰拉起了近300人的队伍)驻扎小考家,他的部众被厉文礼编为特务一大队,范企奭任大队长。
  秦三占据槐埠后,强迫当地的老百姓在村子的周围用黄土筑起了高一丈多、厚三尺多的土圩子。秦三命令把圩子墙修的铮光明亮,人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徒手根本无法攀登上去。在圩子墙的外面一丈多处,挖了一条宽一丈多、深两米多的大沟,把附近大于河的水引进壕沟,形成水深一米多的护城河。然后,秦三又命令手下在围墙上布上鹿柴,四角建了很高的岗楼、碉堡,架上轻、重机枪,日夜派兵严加把守,使槐埠村成了固若金汤的城池。秦三部占据的杏埠、孙家埠、庞家、后王等其他村也都修了围墙、挖了壕沟。秦三为加固驻地的防守,大搞土木工程,耗费巨资,占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土地。
  槐埠村西北角有一处洼地叫做茅子湾,秦三砍人行刑,多在此处。因此,当地人一听到“茅子湾”,就胆战心惊。
  秦三借着抗日之名,拼命扩充自己的队伍。他利用一招、二派、三抓的办法扩军。“招”,就是通过各种关系,网络能人,增加骨干。例如:以后被他活埋的杨教官,专给秦三出鬼点子的王福祥,就是招聘而来的。 “派”,就是在驻地强迫摊派老百姓当兵,他命令自己辖区内的住户,家中有两男的,就必须有一人参加他的部队;父子、兄弟三人的,就必须有2人参加他的部队,否则,就以汉奸罪论处,全家活埋。例如槐埠村的240户人家中,被抽去当兵的就有157人。抓,就是到别处抓壮丁,编入他的队伍。笔者的家乡是潍县高里街,笔者的父亲(名讳刘杰清)与一个堂伯、一个堂兄,就是这个时候被抓到秦部当兵的。当时,高里街在秦部当兵的有10多人。
  另外,远近的一些地痞、无赖、流氓混混、杀人逃犯、亡命之徒等,为了升官发财或躲避追杀,也纷纷投奔到秦三的手下。一些杀人逃犯成了秦三队伍的骨干。
  潍县泊子乡的小王家码头村有个混混,外号小铁狸子(铁狸子是一种猫科动物,在人们的心目中,铁狸子是带点邪气的),从小不务正业,整天偷鸡摸狗,长大后,他纠集了几个人在他的家乡一带四处绑架。小铁狸子也有自行车,也有枪,在当地也是一个比较出名的坏蛋。
  有一次,小铁狸子和几个兄弟到潍县崔家庄大户崔百万家绑票。但等他们进了崔家大院,抓了一个护院的家丁一问才知道,崔百万没在家,到潍县县城没有回来。几个土匪都有些失望,准备离开。这时,小铁狸子突然想到了崔百万刚纳的那个漂亮的三姨太。就想趁着崔百万没在家,打打崔三姨太的主意。他让几个兄弟在前院放风,他悄悄翻过院墙,溜进后院,摸到三姨太的门前,掏出刀子,轻轻拨开门闩。他刚把门轻轻打开一道门缝,就听到一声土铳枪响,立刻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原来崔百万离家时曾叮嘱家丁,要特别保护好三姨太,因此护院家丁早有了准备,在暗处做了埋伏。看到小铁狸子打开了门,就开了枪。
  小铁狸子挨了一枪,他反应很快,马上爬墙翻到前院,和望风的几个弟兄越墙跑了。
  后来,小铁狸子和几个弟兄绑架了大湾口的富户胡文灿,被胡家告到了警察局,警察开始四处追捕他。小铁狸子在家乡一带呆不下去了,就投靠了秦三。很快,他就在秦三的队伍里当了个小队长,成了秦三的一名亲信。
  秦三在扩充队伍的同时,还多方解决枪支问题。一是搜集民间私人枪支,只要了解到谁家有枪,他都千方百计的搞到手;二是从散兵游勇中收枪;三是向日伪军夺枪;四是买枪。依靠这些措施,解决了扩军的武器装备。
  秦三的势力稳定后,杏埠、槐埠一带就成了他的大本营和根据地。西起槐埠,北到高里,南至胶济铁路,东迄白浪河,方圆约200个村庄,都是秦三的势力范围。
  秦三拉帮结伙、强派硬抓建成的队伍,虽然有了一定基础,但他争权夺势的野心并没有满足,他利用当时国民党杂牌军与日伪军相持的时机,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不顾当地群众的贫困疾苦,利用苛捐杂税、巧取豪夺的财物,作为增强军备的各项开支。他虽然在潍县三区的管辖地区内,但区长曹升九慑服于秦三的权势,也只好忍气吞声的顺着他。
  通过以上措施,秦三的队伍迅速扩大,到1940年后,发展到20多个中队,总人数达到3000人以上,此外,还有乡中队约1000多人。控制着潍县三区、四区各一部(潍北白浪河以西的部分地区)。此时,潍县高里、固堤向北,以白浪河为界,安固及白浪河以东是厉文礼部三、四支队的势力范围,白浪河以西是张景月部28团的势力范围。潍县五区的东南部是28团团长徐向午的家乡和起家之地,也归28团住辖。但秦三大队为了扩充地盘和部队,从四区南部不断抢占28团的地盘,到1944年竟逼近28团团部驻地禹王台附近。徐向午为了保住自己的立足之地,进行反击,才又恢复原态势。
  另外,秦三为了抢地盘、抓壮丁,与同属厉文礼部的三支队、四支队之间也经常闹矛盾。本来,厉文礼部的支队编制比特务大队地位高,但秦三大队想与三支队、四支队平起平坐,就极力扩大实力,四处扩张。他虽然归厉文礼领导,但他一切自行其是,对三、四支队也不理不睬,厉文礼在潍北各部对他也无可奈何。
  在秦三的队伍中,没有炊事人员,各班、排领到粮食,就分派到农户中做饭,谁家做饭,不光要出工,而且还要烧自家的柴火。长此以往,也加重了老百姓的负担。
  秦三队伍中的官长很会享受,但士兵生活很苦,吃的经常是窝窝头和咸菜。在士兵中,打家劫舍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士兵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也不忍心为了自己的吃穿去祸害老百姓。而且,他们经常要打仗,饱一顿、饿一顿是经常的事。据先父讲,平时他们也自己做饭,有什么吃什么。一次,他们在战斗间隙好不容易买了一口猪杀了,可刚刚煮熟,还没有出锅,敌人就追上来了,他们只好饿着肚子跑了。
  为了振刷军容,秦部军需处建立了自己的被服厂,购买布匹,为士兵做军服。
  加强军事装备,是秦三所最重视的,他主张自行制造枪械弹药。自1940年开始,他在槐埠办起了小型兵工厂,以后扩大到附近几个村。开始既无技术人员,又缺少机械设备,秦三就到处请技术人员,凡有一技之长的就任用。他打听到辖区内的住户中,有一个在天津干技术工人,会造枪械,就将其家属接到队部扣为人质,然后派人通知本人来干活。此人预料到后果,只好回来为秦三效力。秦三的兵工厂先是制造刺刀、大刀、手榴弹、地雷等简单的武器,随后不断扩大,到抗战末期,已经能制造步枪、轻机枪、迫击炮等。因此,秦三部的武器装备得到了不断的提高。
  为搞好部队的军事训练,秦三聘请了黄埔军校毕业的杨慕平任教官,在槐埠修建了占地约30亩的操场,供部队训练使用。还在操场附近盖了礼堂,墙上写着“视训练如作战”的大标语,礼堂专为教官给士兵讲课用。
  为抢粮、抓夫,秦三不断与邻近地方部队、土顽发生摩擦和冲突,甚至出现局部的厮杀、战斗,相互结怨很深。例如,张天佐对秦三早有吞并之心,曾伪装亲善联合,促其上钩,但被秦三识破。为此,双方互有戒备。
  一次,秦三部一队的一个班出去征粮,晚上住在村里,突然被另一支部队包围,十几个人只逃回来两个(其中一个是笔者的父亲)。
  逞霸一方
  抗日战争开始后,中国共产党也在潍县一带积极开展地下活动,发动群众,发展抗日武装力量。
  秦三消极抗日,积极反共,他只要听说那个人是共产党员或是共产党的嫌疑分子,就立即把这个人抓到茅子湾活埋。
  1938年,秦三的手下已经有几百号人,这时节,共产党八路军在潍北还处于初建阶段,八路军的实力还不够强大,无法消灭秦三的部队。日本鬼子也曾派小股部队攻打过槐埠,但因槐埠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鬼子没有攻下。秦三虽然名义上接受了厉文礼的改编,成了厉文礼的特务二大队。可实际上秦三对厉文礼的命令也不怎么当会事,依然是我行我素。秦三不管是哪一方,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事情他就干,对他没有利的事情他就不干。
  此时的秦三在潍北可以说是称霸一方的土皇帝了,颇有些踌躇满志。他想想自己离开家乡已经十多年了,当年离家时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在众人的唾骂声中匆匆离开。现在,自己也算是一个人物了,也应该回到家乡去风光一下,顺便把自己的老娘接来享享福。有一天,秦三挑选了二十几个精兵强将,带着武器,骑着自行车,向老家益都走去。
  可是,当秦三一行人走到昌乐县县城时,却不敢向前行走了。他们看到,在通往县城的路口上,日本鬼子设置了鹿柴,架起了机枪,戒备森严,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看到这阵势,秦三胆怯了,不敢向前行走了。他观望了一阵,只好又垂头丧气地带着手下的人顺着原路灰溜溜地返回。
  在回来的路上,秦三碰到了某村的伪村长、绰号“四姑娘”的刘介森。刘介森是奉命带领20余村民携带铁锨、铁镐为昌乐城鬼子去修碉堡的。秦三的手下用枪围住了他们,那伙人一见这架势,都吓坏了。
  秦三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四姑娘”支支吾吾的回答:“我们……是……给鬼子修路的。”
  “妈的,为什么给鬼子做事?”秦三正因为鬼子阻碍他回家而生气,随口骂道。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刘介森一脸无奈。
  秦三“嘿嘿嘿”地奸笑了几声,他手下的人立即挥动手中的武器,对着这些农民就是一阵狂扫乱射。20多个农民立即倒在了血泊中。
  鬼子听到枪声跑步赶来了,秦三怕惹麻烦,带领手下的弟兄们骑上自行车匆匆地逃跑了。
  回家不成,秦三对昌乐的日伪军耿耿入怀。后来,秦三派了四个人去昌乐火车站,冒充车站工作人员,等到日本鬼子和汉奸到车站检查时,一举消灭了四个鬼子,活捉了八个汉奸,缴枪十二支。当时,笔者的父亲也参加了这次战斗。回来后,秦三下令,凡是参加这次战斗的士兵,都不用站岗放哨了,成为比较自由的士兵。
  在其他地方,秦三部也曾与日寇作战,不过战斗规模不大。一次,秦三一部曾在夜间偷袭一空桥据点,但因为口令弄错,没有成功。
  1943年,国民党地方部队司令厉文礼在安丘的一次战斗中被俘,被迫投降日本,成为“鲁东和平建国军”司令,秦三部也随着被编为伪军,他在日伪军势力范围内,联合剿共、屠杀无辜的活动更加猖獗。
  日伪时期,鸦片可以公开销售。秦三为了增加收入,强制农民种植罂粟。在他驻地附近的村庄里,每户至少要种0.1亩,多者不限。罂粟成熟时制成鸦片,由秦部军需处统一低价收购,然后高价销售,从中获利颇巨。
  先父在秦部当兵时,就曾经去监督老百姓种植、收获鸦片。有一次部队转移,先父还曾背着数公斤鸦片行军。据他说,鸦片治疗身体上的疮很管用,当时他身上长了一个大疮,是别人教他把鸦片糊在疮上,一两天就痊愈了。
  秦三为了广开生财之道,竞不择手段,在槐埠一个姓刘的人家里秘密设立了印制伪“银联卷”的小工厂,技术人员是用高薪从外地请来的。为严加保密,派有岗哨日夜护卫。直到秦三死后,这个小工厂的秘密才为外人知道。
  人所共知,秦三所部的经济命脉完全掌握在秦三自己手里,怎么收、怎么花,都是秦三说了算,故所谓“公款”也是私款。秦三在经济上可以为所欲为。秦三对下属的困难,有时也加以救济;他还伪装“乐善好施”,对附近的个别穷人给予资助。
  秦三有了钱有了势之后,就喜欢上了看媳妇。看媳妇是潍县一带方言,实际上就是霸占人家的媳妇。秦三听说谁家娶媳妇了,他就带着一伙人赶到那家人家,把新媳妇先强行霸占,享受“初夜权”。如果新媳妇不从,那立刻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并且,这一家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不得安宁。如果谁家的媳妇漂亮,被秦三看中,就会被秦三长期占有,直到他玩腻了为止。
  后来,秦三的官越当越大,住处也比较稳定了,就再不出去看媳妇了,而是一个一个的娶老婆。据说,秦三有四个老婆、五个孩子和若干情妇。
  秦三曾强迫高里街的一个刘氏姑娘为妾。刘氏与先父同辈。刘氏跟了秦三之前,先父就已经在秦部当兵了。刘氏在秦三的官邸里没有行动自由,她想自己的亲人,就经常捎信给先父,让先父到秦三的住处去陪她说话,先父却很少去,为此经常落她埋怨。一次,先父实在推托不过,就去了。临别,先父看到茶几上有一包茶叶,气味喷香,就顺手拿走了。秦三回到家里,看到茶叶没有了,就问刘氏:是不是让你兄弟拿走了?刘氏不敢隐瞒,实话实说。秦三道:可惜了好茶叶,人家送来,我还没有尝尝呢。
  1944年,秦三的母亲病故。秦三利用他的特殊地位,大办丧事,极尽铺张之能事。在停灵的日子里,军队站岗警戒,和尚念经说法,吹鼓手门前吹奏,各类人物络绎不绝的前来吊丧、祭奠。发丧时,由数百名武装整齐的士兵开路、护卫,有许多的殡仪仪仗跟随。所需民力,全部抽用民夫。秦三和他哥哥骑马戴孝跟在后面。发丧队伍从潍县槐埠村步行到益都崔家庄,两地相距近100公里,走了三天才到。沿途浩浩荡荡,堪称阔气排场。到家后,秦家的亲戚朋友又进行祭奠,最后举行了下葬仪式。秦母从死到葬,耗费人力、财力无算。秦母不枉当初拼死救儿一场。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重新占据昌潍地区的各个县城,张天佐在潍县,张景月在寿光。国民党96军也进驻潍县城。大小军阀之间经常闹矛盾。1946年秋,96军的211旅曾一度窜居寿光城,后向谭家坊火车站撤退时,从寿光抓了不少民夫。当时已归张天佐统属的秦三所部趁火打劫,以“八路密探”的罪名,扣留了民夫中的寿光东关群众马云衢、张洪隆等,勒款回赎。张景月知道后,一方面向张天佐交涉,一方面却把秦三部多年来在寿光、潍县边境上杀人越货的罪行,向当时的山东省政府主席王耀武一一控诉,使张天佐陷于非常尴尬的境地。
  秦三为人诡计多端,为了自身的安全和避免诸多麻烦,官衔让别人顶替,实权他自己掌握。他开始任大队长时,叫他的哥哥秦令顶名;以后任团长时,又找王华五顶名,他自己甘居军需长之职,幕后指挥。抗战时期,游击队秘密进城(敌占区)活动时,多将自己的领导人称为“掌柜的”,秦三的部下也都称秦三为“三掌柜”或只叫“掌柜的”。
  杀人如麻
  民间多说秦三是个“笑面虎”,“秦三笑,祸事到。”“不怕秦三熊,就怕秦三笑。”秦三对待犯了错误的部下有两种处理办法:一是怒目而视,破口大骂;二是丝毫不打不骂,只是安慰似的对你笑笑。但是,秦三熊你(批评你的意思)熊得越厉害,你越不必怕他,因为他熊过之后就烟消云散了。若是秦三对你笑了,这个时候,他的传令兵就会心领神会的把你拖出门去,拖到茅子湾活埋了!秦三的这个特点像小说《林海雪原》中的“座山雕”。
  秦三在槐埠驻扎期间,杀了大约1000多人,包括他的部下、无辜的老百姓,以及共产党员或者是涉嫌跟共产党沾边的人。秦三在当地游击队头目中,以杀人最多、罪恶最大而闻名于昌潍一带。
  秦三杀人多凭主观臆断,从他的表情上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死活。他拉帮结伙初步成立游击队时就不断的杀人,但政治倾向不很明显。随着实力的不断扩大,他全心投向国民党,共产党就成了他杀害的主要对象。凡是共产党嫌疑,到了秦三的手里,就非杀不可。他的部下,只要沾了共产党的边,也必死无疑。
  有一次,槐埠村来了一个逃荒的青年农民,秦三认为他是“八路密探”,不容分说,就将其活埋了。
  槐埠村农民杨治修,为生活所迫,常和儿子杨林到潍县城和寿光城做小买卖,秦三见之生疑,认为杨家父子有间谍活动,也把他们活埋了。
  李家村的李效春和马国良两家是前后邻居,李家在马家的前面,下雨时,李家滴水檐的水滴到马家的咸菜缸里,马家的咸菜烂了,两家发生了矛盾,继而动起手来。因为李家人口众多,老少四代十四口人,而马家在李家庄是单门独户,并且人丁不旺,几世单传,因而在两家争斗中,马家一直处于劣势,马家人觉得很憋气。马国良的独生子马宝生的朋友给他出主意,说秦三最痛恨八路,让他到秦三那里说李家私通共产党。马宝生听了果真就跑到秦三那里,说李效春一家私同共产党。秦三听了马宝生的话后,立即派几十个人赶到李家庄,把正在吃午饭的李效春一家老小都抓到了槐埠,并且不问青红皂白,把李效春一家十四口人押到茅子湾活埋了。
  秦三嗜杀成性,连他的亲舅舅也不放过。秦三童年时家境贫寒,经常都得到他舅舅的资助,后来,他舅舅看到秦三弟兄们不争气,秦家是个填不满的穷坑,就中断了接济,并且一直不看好秦三,经常指责他“无赖”。秦三对此怀恨在心。时过境迁,秦三得势后,舅舅偶尔来看他,秦三表面上热情招待,当派人送行时,在途中结果了老人性命。
  秦三的传令兵张永祥本来对秦三惟命是从。1945年冬,张永祥的母亲和妻子到秦部探亲,只是因为她俩来自解放区的一孔桥村,而被怀疑是共军探子,未经审问,也无证据,就以“沟通八路”为罪名,把婆媳二人活埋了。张永祥也为此受到株连,一并处死。
  据先父讲,他也曾被派有一次监督杀害八路嫌疑的差事,不过他实在不忍心杀害无辜,就把人犯放走了。那是抗战胜利后,先父所在的安老六营驻在潍县城郊,他们抓到了一个八路嫌疑。队里安排先父和一个姓崔的士兵(也是高里村的)去城外将其活埋。先父很不愿意去,但是不能抗命。就提前安排四个民工到指定地点挖坑,他和崔XX押着人犯随后。到了半路上,崔XX看见人犯身上穿的新衬衣不错,就强行扒了下来自己穿上,然后对先父说,你自己去执行吧,我出去耍耍,说完就走了。先父本来就有意要放走人犯,看见崔XX走了,正中下怀。到了郊外指定的地点,见坑已经挖好了,四个民工还在,先父就对他们说:我有意将这个人放走,你们赶紧把坑填好,回去后不要透露风声,否则我们谁也甭想活了。民工们都说“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坚决拥护。先父给人犯松绑,催促他赶紧跑了,自己回去撒谎交差。
  杨慕平教官为秦部军训出过力,与秦三的关系也比较密切。抗战胜利后,秦三为了自己的前途,想在国民党上层找关系当靠山,特派杨慕平去青岛活动。杨看清秦三不是正派人物,早有离心,故到青岛后并没有按照秦三的意图活动,反而给自己找好了出路。杨教官回到潍县后,向秦三复命并且辞行。秦三听后怒火中烧,顿生杀机。但他不动声色,仍然设宴为杨教官送行。待杨教官走的时候,秦三在其必经之地,即大于河车站附近的固冢村暗中设下埋伏,挖好深坑。等杨慕平经过时,将其一家数口推入坑中活埋了。
  秦三用过的技术人员,一旦失去作用,他就想法秘密处死。给他印伪钞的,制造枪械的,有些人就是不明不白的失踪了。
  秦三为了谋夺财物杀人,更是心狠手辣。据说,秦三有次到某村去,发现该村比较富裕,回到驻地后,就让人传令,让该村百姓给他买一辆轿车。村里的人接到信后吓坏了,村长赶紧指派了村里比较有名望的六个人到槐埠去向秦三求情。秦三在他的司令部听了他们的诉苦后,什么也没有说,笑了笑就出去了。一会儿,进来几个当兵的,将六人中的五个拖出去活埋了。剩下的那一个赶紧回村里报信。村里没有办法,只好凑足了钱给秦三送去了。
  秦三杀人的随意性,有时令人难以置信。有一次,他正同别人聊天,忽然把传令兵叫来,很随便的说了声“你去把XXX提出来活埋了”,传令兵应声而去,不多一会儿,一条人命就断送了。在场的人都为之愕然,秦三却若无其事,仍谈笑风生。
  秦三杀人的借口和花样不胜枚举。被其杀害的1000多人,绝大部分没有留下姓名,有些尸体因为无人认领,又埋得太浅,多被野狗扒出来吃掉了。
  秦三杀人很多,想杀掉他的人也很多。一次,不知是哪路神仙(有说是张天佐的)指使的,一个人带着枪,晚上摸进秦三的驻地,蹲在秦三专用的茅房里,想刺杀秦三。可惜秦三上半夜没有入厕,等到凌晨入厕时,杀手却因疲乏了正在打盹。秦三见厕所内有人,马上用枪顶到了他的脑门上。杀手被抓获后,任秦三施以酷刑,就是不交代指使者,被残忍的剁去了双手、双脚,还是不开口,最后被秦三乱刀杀死。此事为先父亲见。
  制造惨案
  成立于1942年6月的八路军潍县四区武工队,主要活动在一空桥日伪据点以南以东地区,队长魏铎。该武工队的活动,引起了秦三部的注意,他们所活动的地方,密布了秦三部的情报特务人员,日夜进行侦察监视。1943年3月,该武工队进驻吴家村,在四区做地下工作的共产党员张玉琛也随从在内。由于张玉琛的表弟告密,一空桥据点的日伪军与秦三部于当夜突然包围了吴家村。敌人不敢接近武工队的住房,就放火烧屋,逼迫武工队出来。武工队突出不久,就有两名队员牺牲。接着,魏铎、张玉琛也相继负伤。后来魏铎突围成功,张玉琛伤重被俘,后被秦三杀害。
  抗战胜利了,1945年12月,第八区(昌潍专区)专员兼保安司令张天佐进驻到潍县县城。
  张天佐是寿光人,抗战前曾任昌乐县公安局长,是一个反共老手。抗日战争时期,时任昌乐县县长的张天佐就在昌乐县境内疯狂地屠杀共产党员和进步群众,昌乐县被称为国民党的“模范县”。
  张天佐加紧收编当地的伪军和地方土顽,扩充自己的势力。1946年春,张天佐收编了厉文礼的伪鲁东和平建国军的残部。秦三的部队也被张天佐收编,被编为保安第五团,秦三被任命为团长(秦三指定王华五代理),其部下编为五个营,安老六、秦令、宋XX等人分任营长。
  据说,抗战胜利后,秦三的部队大大超过一个团的编制,他自视势力不小,在张天佐收编他的时候,他提出了一个条件,他说,你收编我,我同意,不过不能分散我的队伍,也不能调我离开这个队伍。实际上还是想自行其事。张天佐知道临时还奈何不了他,就勉强同意了。
  1946年春天,国共两党还处于停战时期。但是,张天佐不顾国共两党已经签订的停战协定,命令自己所属的保安部队,配合国民党的第八军,疯狂进攻当地的革命武装,屠杀革命干部和进步群众。1月17日进犯尧里王村;1月25日进犯庙埠村;1月29日进犯葛埠村;2月8日进犯八路军三区中队防地小李家村等;2月11日又突然包围八路军昌邑塔耳堡阵地,与八路军激战一下午。他们在潍坊地区已公开挑起内战,打响了内战的第一枪。
  当时八路军潍北独立营驻扎在潍北的王固庄(俗称“王姑娘”),王固庄的东面有国民党的正规军第八军,南面不远处的小考庄驻有国民党潍县“人民自卫总队”范企奭的部队,西面不远处的槐埠则是秦三的驻地。
  在这样的军事形势下,潍北独立营并没有保持应有的警惕性,而且连部队驻地一定距离外放置尖兵这样的措施也没有,一味的相信《停战协定》,奉“协定”为神明。他们没有认识到国民党第八区专员兼保安司令张天佐是一个反共老手,秦冠三是杀人如麻的土匪司令,国民党第八军(军长李弥,住潍县城)是向八路军和解放区进攻的争先锋,以至铸成大错。
  当张天佐向国民党第八军建议消灭八路军潍北独立营时,国民党第八军害怕承担破坏停战的罪名,有些犹豫不决。张天佐提议,可以用秦三的部队。秦三是土匪,不必承担什么罪名。
  张天佐向秦三传达了要他进攻八路军的命令,秦三满口答应,并立即作了战斗准备。1946年3月26日拂晓,张天佐命令秦三的部队和民团范企奭的部队,配合国民党第八军的一个营,共3000多人,发动突然袭击,包围了八路军潍北独立营驻地王固庄。
  这天,正赶上副营长高振升(营长由县长兼,不在部队)和营里的几个主要领导去西海军分区开会,独立营由营部协理员单连岱负责。
  国民党正规军和秦三、范企奭的部队包围了王固庄后,就对八路军喊话,命令独立营缴械投降。他们的喊话理所当然的遭到了独立营的拒绝。独立营在单连岱的指挥下,一边备战,一边警告国民党正规军和土匪、民团,现在是处于停战时期,不能破坏停战协定。
  在村西面指挥作战的秦三等不及了,大骂道:“我们现在人多势众,八路处于我们的包围之中,已经是瓮中之鳖,还同他们罗嗦什么。”
  秦三命令自己的一营长安老六,带领手下的弟兄向王固庄发动进攻,南面范企奭的部队和东面国民党第八军的部队也相继发起了进攻,潍北独立营被迫进行自卫还击。
  秦三的部队嚎叫着向王固庄的西围墙攻了过来。守卫西围墙的是指导员李百恕带领的两个排。土匪们距离围墙不到50米了,李白恕大喊一声:“打!”,围墙上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几十个土匪倒在了地上,其余的土匪们鬼哭狼嚎地退了回去。
  秦三见到退回来的弟兄,听到东面和南面枪声依旧,十分生气,他大骂了安老六一顿,命令安老六组织土匪继续进攻。
  秦三站在一个土堆上,大声对土匪们说:“弟兄们,打进王固庄,金银财宝随你们拿,大姑娘、小媳妇随你们挑。”
  土匪们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嗷嗷”地嗥叫起来,又对独立营发起了进攻。
  独立营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但是,敌人有3000多人,八路军还不到300人,敌我力量悬殊太大,难以阻止住敌人的继续进攻。并且,战士们手中的弹药越来越少了。到了上午10时后,敌人突破了围墙,攻进了村里,开始放火烧房子。已经没有了子弹的八路军战士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大多数战士都倒在了敌人的刺刀下。
  最后,潍北独立营除指导员李白恕、排长王立德和班长崔希尧、王国臣等8名同志冲出重围外,协理员单连岱、连长姜官荣等近300名战士壮烈牺牲。
  敌人占领了王固庄。秦三的队伍在村子里大肆发泄着土匪的淫威。他们疯狂地闯进一户户家中,抢夺一切值钱的东西,把房子里的人都赶出来,然后放火烧了房子,并且对村中的居民进行疯狂的折磨和屠杀。王固庄里血流成河、尸骨遍野。
  “王固庄惨案”发生后,4月1日,潍北县委、县政府在安固村召开大会,追悼在“王固庄惨案”中牺牲的军民。潍北各个区的干部群众一万余人参加了追悼大会。会上县长李绍先控诉了国民党反动派的罪行,号召全县人民化悲痛为力量,痛击来犯之敌。大会之后,县委对潍北独立营进行调整充实,县委书记刘烈人兼任政委,随即投入了新的战斗。
  6月6日,有情报说,秦三的暗杀团流窜到了高里村一带,正准备在那里进行暗杀活动。
  暗杀团是秦三在他的队伍里挑选100多人组成的,由秦三的亲信陈文香任团长。陈文香是潍北高里人,他与“电棒子”(因秃头而得外号,真实姓名陈文生)、“麻狼”(外号,真实姓名刘庆X)是高里村著名的三大土匪头子。暗杀团的成员都骑着自行车,携带短枪,专门在潍北一带破坏土改,暗杀革命干部和进步群众。有不少干部和革命群众被暗杀团暗杀了。广大群众对暗杀团十分痛恨。
  重组后的潍北独立营决定先消灭暗杀团,铲除这一毒瘤,打击一下秦三部队的嚣张气焰。他们立即组织了一支150多人的精干部队,在副营长的带领下,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急行军,赶到了高里村,包围了暗杀团。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消灭了暗杀团80余人,并且活捉了暗杀团头目陈文香。6月20日,潍北县政府在高里村召开了公审大会,历数了陈文香的种种罪行,将其当场处决,为潍北人民除了一大祸害。
  6月22日上午,秦三部特务队70余人再次从流饭桥侵入潍北解放区进行报复。潍北独立营得到情报后,一、二连在营长高振升的带领下,占据后沟一带有利地形,将秦部特务队一举包围,经过两小时的激战,秦三特务队除3人逃跑外,余皆被毙俘。此战缴枪50余枝,独立营仅轻伤3人。
  另外,1946年—1948年春天,秦三部的一个营曾住在潍县城东南的凤凰山上,对附近村庄的老百姓横征暴敛,犯下了很多罪行。
  1946年春天,为避免与国民党军冲突,八路军潍南独立营放弃潍城外围,主动撤到城东南九龙山一线。3月24日,顽八军用一个团和一个加强炮兵营的兵力,会同地方土顽部队,又一次向九龙山进犯。奉上级指示,潍南独立营再次撤离,由八路军西海二团一部在凤凰山驻防。4月23日5时,顽八军独立旅何荣梓团,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从西南、西北分两路向凤凰山进逼,西海二团奋起反击,激战一天,何团未能前进。24日拂晓,顽八军307团两个营和秦三部两个营共1000余人,从西、西南、西北三路向凤凰山猛扑,战斗到午时,西海二团毙敌100余人,奉命撤离。国民党军攻占凤凰山后不久,顽八军307团的两个营和秦三部的一个营撤出,凤凰山据点留下秦三部的一个营驻守,营长姓宋,名字不详。四周村庄俗称他们为“秦队”。
  “秦队”驻扎在凤凰山后,强行到四周村子里抓夫派工,在山的四周挖了几道很宽、很深的壕沟,进出设有吊桥,并将山上的庙宇拆毁,将山上的树木砍伐,在山顶修建了碉堡驻兵。经过一次战斗和他们这一折腾,凤凰山上的庙宇、树木荡然无存,环境遭受很大破坏。
  “秦队”还常年向四周村庄派饭,天天要老百姓簳饼、熬汤,并且要求专人按时送上山去。他们还任意向村里要粮要钱要物资。有一次,秦队向韩尔庄李家村要钱,保长凑好后派人送去,宋营长嫌少,一脚将钱踢飞,并将来人一顿毒打,喝令回去再凑。还有一次,秦队要咸菜,保长只得挨家凑,凑的咸菜质量自然有好有孬。宋营长一吃便嫌不好,一顿鞭子将送咸菜之人打得钻了床底。不仅如此,秦队还变着法儿跟老百姓要钱要物,要吃要喝,对交不出来的人非打即骂,搞得四方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秦队在凤凰山上驻扎期间,还四处搜捕、杀害共产党、解放军人员及其家属,犯下了累累罪行。
  1947年10月,秦三已被张天佐逮捕,“秦队”仍住在凤凰山上。解放军向潍城一带反攻时,夜间曾从东北角攻打过凤凰山,因山上的敌人工事很坚固,人数比预想的多,且又接近潍城,敌军易于增援。攻打凤凰山的部队集结地被敌人侦知,潍城东关的敌人用大炮轰击我军集结地,我军伤亡很大,便自动撤出了战斗。
  1948年春天,解放军发起潍县战役,为扫清潍城外围之敌,潍南独立营、九纵一个营和西海军区的一个营,中午从车留庄一带向潍城以东虞河附近运动,下午抵达凤凰山时,秦队已望风而逃,进入潍县城里。
  勾心斗角
  张天佐与秦三的矛盾始于抗战时期,当时二人各霸一方,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都想吞并对方,因彼此的力量差不多,而互有戒心。他们虽难免有局部摩擦,还没有你死我活的大动干戈。
  抗战胜利后,张天佐钻营有方,居功自夸抗战八年有功,被国民党当局晋升为山东省第八区专员兼保安司令,而秦三只是一个保安团长,张天佐成了秦三的顶头上司。往日的对头成了今日的领导,秦三的处境非常尴尬,因而懊丧不满。同时,秦三迷信于他的部队的武力和自己的指挥能力,积极进行活动,寻觅晋升的阶梯。
  1946年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大举进攻解放区,秦三曾配合李弥顽八军先后进攻了解放区五周庄村和凤凰山,使解放军蒙受了很大损失,再加上秦三等制造的“王固庄惨案”,深得国民党第八军军长李弥的欣赏,为强化秦部的武器装备,鼓励秦三继续为“戡乱”卖命,李弥要把日本鬼子投降后留下的一批三八大盖步枪通过保安司令部补充给秦部。张天佐怕由此而增强秦三的势力,就将这批步枪扣留了。
  本来,张、秦二人的矛盾,经过八区参议郭莘野(原是抗战时期厉文礼出城后委用之潍县县长)的折中,缓和了一些,但经过这次扣枪事件,更加激化。秦三得知后,气得破口大骂张天佐:“大丈夫报仇,三年不晚,我叫他等着看!”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后来发展到张天佐来电话,秦三不是故意不接,就是在电话中与张大吵一通。秦部官兵也议论纷纷,愤恨不平。
  这时,共产党打入秦部的地下工作者丁毅也加紧了分化离间工作,常用愤愤不平的口气刺激秦三说:“他张天佐过去是团长,你也是团长,是平起平坐的,可日本人一投降,人家会拍马屁,一跃而当上了专员,咱就得在矮檐下低头!”“李弥军长送给咱的三百支大盖枪,他凭什么给扣了?有功不赏,岂有此理!”
  秦三为了对付张天佐,抓紧在国民党上层找靠山。此时,他得知自己的部下巩相富与当时在山东省政府担任要职的牟中珩是同学,就派他去济南拉关系,为自己的前途开拓新的局面。这件事虽然进行的很机密,但还是被张天佐知道了。这次告密的人是秦三的副官张德三。张德三是秦三派驻专署的联络员,秦三想利用他掌握张天佐的动向,不料“偷鸡不成反噬一把米”,没有想到张德三是个别有用心的人,背着秦三讨好张天佐,把密报秦三的言行当作买好投靠张天佐的礼品。
  另外,秦三的代理团长王华五也不甘心自己的傀儡地位,他看到张天佐与秦三勾心斗角日益严重,就像借助张天佐的力量除掉秦三,自己取而代之。因此也不断做出一些出卖秦三的事情,经常利用到专署开会的机会,在张天佐面前说秦三的闲话,并且说:“秦三经常发牢骚,公开骂大街”等等。
  对于部下的反叛行为,秦三却蒙在鼓中,没有丝毫察觉。秦三日夜梦想着对付张天佐,却不知道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了。
  由于张天佐能及时掌握秦三的秘密行动,深知此人野心很大,深为不安,当获悉秦三正加紧上层活动、争取地位时,觉得秦三的活动有可能对自己不利,便起了杀心。
  与此同时,由于秦三作恶多端,杀害了大批的革命干部和众多的无辜群众,民愤极大,潍北的广大群众也纷纷向潍北县委要求除掉秦三。但潍北县委领导人明白,依靠武力一时之间是难以把秦三消灭的。这时,潍县城内的地下党送来消息,说张天佐对秦三越来越不满意,两个人的矛盾正在加深。潍北县委根据这一情况研究决定,利用张天佐和秦三之间的矛盾,使用离间计,把秦三除掉。
  潍北县委及其所属党组织借着秦三扩充军队的机会,又派了几名共产党员打入了秦三的内部。其中一名地下党员高月亭还通过关系进了秦三的兵工厂,并且当上了厂长。他根据党组织的命令,他在兵工厂里尽量拖延生产的时间,没有为秦三生产出一件武器。
  秦三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就和潍北的其他一些土顽、民团开始争夺地盘,抢夺兵源。为了生存,这些土顽、民团的头目就接二连三地跑进潍县城里,到张天佐那里告秦三的状,说秦三的坏话,求张天佐为他们做主。有的说秦三野心太大,想把张司令取而代之;有的说秦三和解放军穿着一条裤子,专门对付他们这些人。
  张天佐听到属下们一个个说秦三的坏话,他对秦三的疑心更重了,也加强了对秦三的防范。他经常带着自己的几个幕僚亲信,在警卫营的保护下,去槐埠一带视察军情。而秦三随着自己实力的增强,在见到张天佐时,也一次比一次傲慢,言谈之间也越来越流露出狂妄之词。
  张天佐看到秦三的部队扩展得很快,实力越来越大,并且看到秦三还建有自己的兵工厂,更加忧心忡忡,心事在言语中也流露出来。
  秦三的中尉副官丁毅安也是中共地下党员,一天,他又听到张天佐为秦三的事发牢骚,就趁机在张天佐的面前说:“张司令,我听人说,秦三对您一直是三心二意。秦三向来是脚踏两只船,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万一形势对我们不利,秦三就有可能投到共产党那边。最近我就听他说逼急了就去投八路呢。张司令,秦三现在有3000多人的呢,3000多人一下子投靠了共产党,可不是个小事呀!如果秦三真的投靠了共产党,那共产党在潍北可就做大了,潍县的局面我们就无法控制了。”
  张天佐听了心里一惊,心想,这个秦三早晚是个祸患,不能养虎为患。即使他不投奔共产党,等他的实力再强大了,很可能会把我也吞掉。一定要想办法趁早除掉他。
  死有余辜
  张天佐下定决心要除掉秦三。
  张天佐在铲除异己方面是很有经验的,他自己就是踩着别人的肩旁爬上来的。想当年,身为国民党昌乐县公安局长的张天佐,就是通过挤走县长王金岳,自己取而代之,然后借抗日之名拉武装,一步步发迹的。
  张天佐经过周密的考虑,并与其亲信张髥农、申集安等反复商议,制定了诱捕秦三的计划,并且作了详细的准备。
  1947年9月30日(农历8月16 日)早上,张天佐在专员办公室套间召开了重要的秘密军事会议,出席会议的有张髥农、申集安、张慈芳、程韫山、王华五、田英三等,会议决定立即电招秦三进城参加关于军队扩编的军事会议。并且说,这次会议事关重大,一定要秦团长亲自参加,不要再让副官代替了。
  上午8时许,秦三正在吃早饭,电话铃响了,勤务兵官新斋问明是张天佐打来的,立刻把听筒交给秦三。这时官新斋在旁,也能听到张天佐在电话中说:“冠三,今天上午在专署召开重要会议,请你务必亲自参加……”后面还说了些亲切动听、希望秦三按时到会、中午一起喝酒、一起叙旧的话,秦三听完,答应准时到会。
  其实,秦三接到电话后,心中不是没有狐疑,但他觉得国民党顽八军军长李弥对他比较欣赏,张天佐一时还不能把他怎么样。同时他也作了相应的准备。
  秦三挑选了30个枪法准、腿脚上有两下子的亲信,外加上自己的侄子秦大少和结义兄弟徐守忠、安老六,每人都带着一把匣子枪,威风凛凛地赶往潍县县城。
  张天佐的行署设在潍县南门里的丁氏第一小学(现在的向阳路东侧潍坊市中级人民法院)。张天佐的办公室在正北面的一座大厅里。大厅的前面有一个宽敞的大院子,进这个大院子要过四重大门楼。
  张天佐早已安排好,每个大门楼的上面都架有机枪,门口的两侧站有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哨兵把守。
  秦三带着30多个人晃晃荡荡地来到了第一道大门口。门口的哨兵立正给秦三敬礼,秦三也没有回礼,“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门。秦三的一群手下也想跟着向里走,一个值班的军官走过来拦住了他们,说:“弟兄们请留步,这次张司令召开的会议很重要,参加的人员很多,一下子进去这么多人盛不过来,请各位跟兄弟到那边歇息歇息。”无奈之下,秦三手下的20个人被留了下来,秦三只带着十几个人走进了第一道大门。秦三进去后,他那20个被留下来的士兵,就被带进了门楼边的一座房子里,并且被人下了枪。
  秦三到了第二道门,又有几个人被留住了。
  每过一道门,秦三的亲信就被留下一些。秦三看看后面的人没有几个能跟上来,心里知道大事不妙,心想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已经进来了,就根本出不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
  等到进了大厅,秦三的身边就只剩下秦大少和徐守忠、安老六三个人了。
  进了大厅,秦三就看到张天佐十分悠闲地坐在大厅中的一张太师椅上,两边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根本不是开会的样子。秦三知道自己受骗了,但为时已晚。秦三也是条好汉,他并没有惊慌,还要看看张天佐究竟要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几个士兵迅速来到秦三跟前,其中一个士兵一脚将秦三踢倒,另一个士兵下了他的枪。接着,他们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根铁丝,穿了秦三的锁骨,把秦三捆起来。一个士兵掏出匕首,把秦三左脚的脚大筋给挑断了,秦三的头向右一耷拉,再也抬不起来了。
  安老六看到这一切,吓得尿透了裤子,他哆哆嗦嗦地说:“哎呀,秦大哥啊,没想到咱们弟兄们也有这么一天啊!”说完,他就呜呜地哭开了。
  秦大少和徐守忠站在那儿,吓得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一声。
  站在一边的几个士兵走了过来,下了秦大少等三个人的枪,并把他们捆了起来。
  秦三一直都非常镇定,他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这时他对安老六平静地说:“兄弟啊,你害什么怕啊,像咱们这种人,干这种行当的,杀人无数,咱们早就赚了!早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他又对绑他的士兵说:“来,兄弟,别客气,把我右边这根脚大筋也割断!”
  秦三被拿后,张天佐害怕秦三的部队闹乱子,当日上午10时左右,由秦部副官张德三引路,张天佐的亲信慈承之带领30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入秦三的团部,收缴了团部人员的全部枪支。秦三的哥哥秦令是秦部的一个营长,驻防西关,由秦三的代理团长王华五领兵将其逮捕。张天佐只用了一两个小时就控制了秦三在潍的部队。
  秦三很明白,这次被捕,必死无疑。他时而大骂张天佐,时而向张天佐提出些要求,张天佐则一概不理。
  一天,张天佐的干儿子巩志芬顾念旧交,去看望秦三,秦写了一张纸条(内容不详),求巩代送。此举恰巧被看管秦三的肖营长看见,及时报告了张天佐。张天佐即刻派人把秦三的双肩关节卸开,使其两手无法活动了。
  一个月后,张天佐命人把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秦三,用油筐抬着,抬到了保安桥,在保安桥南面沙滩上对秦三执行枪决。
  为防不测,张天佐安排,在通往刑场的路上军警林立;潍县至安丘的公路上也布兵警戒(秦三的部众已经移住安丘)。
  临死时,秦三对站在一边的张天佐大声说:“张司令,我先跟你说开了,你今天拾掇了我,明天就会有人拾掇你。你也会和我有同样的下场的!”
  张天佐没有吭声,急促地挥了挥手。
  一声枪响,结束了乱世恶魔秦三的性命。
  与秦三一块被处死的还有他的哥哥秦令、侄子秦大少及其亲信徐守忠、安老六等。
  秦三被枪毙的消息很快传开,人们高兴地奔走相告。行刑之时,受秦三之害最深的槐埠、杏埠一带的群众,都纷纷赶到潍县南沙滩,观看秦三应得的下场,都为秦三毙命拍手称快。
  秦三被枪毙前后,其队伍被张天佐收编、整顿,仍然是一个保安团的编制,由王华五任团长,大部分迁往安丘驻扎,成为国共战场上的炮灰,也有许多人开小差逃跑了。
  在国民党张天佐部与解放军作战中,哪里有硬仗,张天佐就让秦三的旧部往前冲,老百姓都称秦三的旧部为“疯狗队”。1947年底,秦部为张天佐的保安一团。1948年4月,在潍县战役中,保安一团与张天佐的其他土顽部队一样,被解放军攻城部队彻底消灭。
  1948年4月27日,潍县战役即将结束时,张天佐在潍县东关虞河边上毙命。
  秦三的得力部下小铁狸子在土改时回到了他的家乡。因其背负的人命太多(据说他杀过100多人),不断受到群众批斗。每次批斗,都往死里打他。他实在受不了了,想去把村干部干掉,然后逃跑。可当时中国北方已经解放,向南方跑又需要大量经费,他却没有钱,怎么跑?眼看着有几个一起干土匪的、杀过八路的人已经被枪毙了,惊吓之下,小铁狸子用裤腰带上吊自杀了。
  潍县城解放前,城里曾经流行着这么一首儿歌:“柳树行子四眼井,杨善积德不留名。老南门、党家湾,状元胡同西南关。神仙胡同往北走,顺着月河到西关。西关大街望南看,高家大门抓秦三。”儿歌的后两句,表达了对战乱时期盘踞在西关的匪首秦三的愤恨。
  后 记
  在老潍县地界内(现今的潍坊市潍城、奎文、寒亭、坊子区),上了年纪的人还在津津乐道秦三(秦军,字冠三)这个匪首的传说。因为先父曾在秦三的部队当兵多年,我小时候经常听他讲秦三的事,后来也听很多人谈起过。再后来看了几篇介绍秦三的文章,觉得这些关于秦三的文章都不够全面或只有一鳞半爪,因此笔者开始搜集有关秦三的罪恶一生的资料。
  由于秦三是一个土匪,政府档案馆里关于他的档案少之又少,因此,搜集秦三的事迹,只能靠民间传说,而很多知情者由于某种原因,却不愿意提起往事;还有很多知情者已经作古,所以,对于秦三事迹的搜集整理非常困难,尤其是一些事发生的具体年代和时间,更是无法弄清楚,只能记录一些故事而已。另外,对于一件事情,民间常有多种说法,很难甄别真伪,还原真相。
  本文参考了《潍坊市文史资料选辑》、《潍城文史资料选辑》、《坊子文史资料选辑》以及网络上的有关文章及文章片段。在此对这些文章的作者及提供资料者表示感谢。
  本文肯定有错漏和不当之处,请知情者批评指正,并提出宝贵意见。谢谢!
  另外,笔者还想继续笔耕,写出解放前昌潍地区的另几个土顽队伍首领的传记,计有《昌潍首霸张天佐》、《汉奸厉文礼的一生》、《范企奭的百变人生》、《变色龙张步云》、《寿光顽主张景月》等,敬请读者赐教。
  潍水闲人 2010.3.25

 

创建时间:20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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