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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乐作家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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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腐的记忆
作者:营春宝
冬天到了,冬天里我最喜欢吃的是母亲做的小豆腐。要是在这寒冷的冬天里,美美地吃上一顿自家做的小豆腐,那可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呢!总觉得它是不亚于大鱼大肉的。
每每回想起从前的时候,到了冬天,坡里的活儿都忙完了,该收的收了,该种的种了,做小豆腐吃,就成了母亲犒劳全家的最拿手好戏了。
小豆腐是好吃难做的一道菜。说它难做,不是说它技术含量高,而是说它做起来工序麻烦。小的时候,母亲做小豆腐,我总是跟在旁边看。后来稍微长大点了,还会帮着打打帮手。诸如推推磨,烧烧火之类的,我是经常做的。那时候,母亲为了做小豆腐,总是会在前一天晚上把菜切碎剁好,先在开水锅里炸好,放在一个大盆里用清水泡着备用。晚上也还要把黄豆泡在水中。水不可放的太多,太多了会把黄豆泡得太水嘟噜,会失去豆儿的品质;水也不可太少,太少了黄豆会泡不开的,会显得很瘪,皱皱巴巴的,没法磨。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就会用水桶盛着泡好的黄豆去村子里的豆腐磨上推豆沫糊糊。那时候我总是觉得那个活儿很好玩,不时地想试一试。可是等我来推的时候,没推上几圈,就会觉得头昏脑胀的,便撒手不干了。母亲推小豆腐的时候样子特别好看。那时候,她腰上系着蓝色花布围裙,手里拿着木勺,步履轻盈,不紧不慢的围着石磨转着。在石磨的沙沙声中,周边便会涌流出珍珠般的瀑布——豆子与水融为一体汇成了乳白色豆浆。母亲便会不时地把豆浆用木勺刮到水桶里面。等豆沫糊糊磨好了,我就会跟在母亲后面一蹦一跳的回家。回家后母亲就会接着做起来。她先把磨好的豆沫糊糊里面放上一点儿水,然后烧火,往锅里面倒上一点儿油,等油开了,就放上切好的葱花,姜沫,只听“吱啦”一声,一股白烟就会从锅底升起。屋里便会溢满很香的气味。最后母亲把豆沫糊糊倒进锅里面。这时候母亲就会叫我烧火。火不能烧得太猛,太猛了会糊锅底的。等开锅后母亲就把泡在水中的菜沫捏净水分,撒到锅里面去。这时候母亲便不再让我烧火了,说是怕我不会烧,会把锅盖烧跑的。
等再开锅的的时候,母亲就用勺子慢慢地在锅里搅动,随着勺子的上下翻动,满屋子里就充满香气。青青的蔬菜,白白的豆腐,在火的热情簇拥下水乳交融,相亲相爱了。火最好是玉米秸火,焰长,烟少,势头均匀,等五六个开锅之后,食物中的上乘佳品——小豆腐便做成了。
小豆腐做好了,满满的一大锅。这时候我们还是捞不着吃的,母亲总是会先用瓦罐盛了送给左邻右舍相好的邻居。
做小豆腐的菜可用的很多,什么白菜了,萝卜了,油菜了,苔菜……等等。最好是辣菜樱、萝卜叶。用辣菜樱、萝卜叶做出来的小豆腐色泽青白亮丽,品质柔软可口。冬天里的菜都是母亲秋天的时候晒好了存起来的。要是春天的时候母亲还会到田野里拔七七菜。用七七菜做小豆腐,口味特别的鲜美。现在人们到处使用除草剂,是再难吃到用七七菜做的小豆腐了。
小豆腐做法虽然单一,就那么青青白白的一锅,但吃法多种多样。最普通的吃法是一家人围着一口大锅,一人一碗,青白相融,色嫩味鲜,不管年老年少都食如甘饴,开胃充饥;直接扒进肚里也行,酥软酥软的,撑不着;而我最喜欢吃的是那糊在锅底的噶扎儿,那玩意儿黄黄的,看上去虽然不入眼,可是吃到口里却是香喷喷的。
那时候,做好了的小豆腐,会耐着性子,让人吃上个好几天,有时候小豆腐放时间久了会变酸,母亲就会提前把它加工成豆腐包,用一半玉米一半细面做皮儿包起来,上锅蒸熟,一下子就解决了好几天的温饱问题。吃不完的小豆腐,还可以在下一顿放到油花四溅的热锅里炒一炒,等炒好后,端上饭桌,就是一盘清爽爽绵软软的小炒豆腐佳肴,品质柔细,让粗茶淡饭变得有滋有味,要是就着喝上一壶老酒,更会回味无穷的。这真是鲜有鲜的味儿,陈有陈的理儿。
随着社会的发展,生活越来越富足,小豆腐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但是对于我来说,那种让人牵挂的原汁原味,那种青白相融的色泽,至今走不出我的记忆。
清朝人胡济苍的诗“信知磨砺出精神,宵旰勤劳泄我真。最是清廉方正客,一生知己属贫人”。说的是大豆腐经过百般磨砺,外表依然方正有序,赞美豆腐高尚的品格。而我觉得小豆腐同样具有这种品质。所以,每到冬来之际,我总是会期盼着母亲做的那香喷喷的小豆腐。品尝着小豆腐的鲜美滋味,感觉品出了温馨生活的味道,如今,母亲已经离我而去,吃母亲做的小豆腐已经成为一种永恒的记忆,而集市上小贩们卖的小豆腐怎么也吃不出那种鲜美香甜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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