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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赞退休李沣老人潜心研究多年,出版专著成一家之言
  黄安年文 黄安年的博客/2011年2月11日发布
  在我的“李沣著《探寻寿光古国》提要“(黄安年辑 黄安年的博客/2011年2月9日)中,提到:领大校军衔的李沣教授,比我晚一年退休,是我在北师大历史系的学友,在部队机关和院校工作37年后,利用退休后的自由学术时间出版了《话说画眉》一书,发表了不少学术文章,还开了个人博客。最近几年,他潜心考证寿光古国历史,取得了突破性研究成果,99岁高龄的荣誉教授何兹全老人为本书写序称他的新著《探寻寿光古国》“填补了东夷古史研究的一项空白”并称赞说:“ 这本书稿,资料很丰富,虽然写的是东夷古斟灌国和古纪国的历史,但由于大禹的重孙后相居斟灌,古纪国的贵族首领又相继在商、周两朝中任职,因此这本书几乎涉及到了夏、商、周三个王朝的各个方面。夏、商、周时有很多诸侯国,若把一些主要的诸侯国的历史都整理出来,无疑将会使中国先秦的历史更加丰富多彩。这两个古国的历史资料,古文献中很少,李沣下了很大功夫,学习钻研甲骨文和金文,经过艰苦的寻密探索,把这两个古国的历史较完整地整理了出来,并对一些重大的历史问题,作出了自已的分析和判断,值得称道。” 山东考古文物研究所研究员、山东文物局副局长的王永波先生在序中说:“这本书稿是李沣先生退休后多年潜心研究的成果。他说自己是先秦史研究的门外汉,此前基本没有与先秦史打交道,却写成了这样一本具有相当深度的先秦史专著,而且是在同病魔顽强抗争的过程中完成的,实在令人感动!令人钦佩!” “李沣先生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以探讨斟灌古国和古纪国为主线,以考古资料、文献资料和民俗资料为基础,对“己、其一国说”以及商周至春秋时期己国或其一族的重要史迹、重要人物做了深入仔细的研究,内容涉及了三代历史研究的众多重要问题,对一些重大历史事件了立论依据比较坚实的新观点,可谓一家之言。”“李沣先生虽然在学生时代接受过历史专业的基本训练,但毕业以后军旅倥偬,一直没有机会从事本专业的研究工作,在这个领域里可谓没有框框,没有包袱,敢于沿着自己的思路去探寻,大胆提出自己的见解。”“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心总会有成,外行也可以变成内行。”
  (http://bbs.sciencenet.cn/home.php?mod=space&uid=415&do=blog&id=411428)
  我要在这里强调的是:
  第一,李沣虽然1958年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但是毕业后在军中工作37年,并没有从事先秦史研究的时间和机遇。
  第二,李沣退休后不仅在军中边缘化,而且更是从事先秦史研究的新手。
  第三,他用几年时间潜心研究寿光古国终于出版专著成一家之言,极其不易。所有这些是在李沣患病并和病魔顽强拼搏下完成的,在他家人支持下完成的。也是在没有任何项目立项和经费赞助情况下自费出版的。
  第四,在我国先秦史研究和专家队伍中从未听说有李沣的名字。李沣先生专著的出版不仅会在先秦史学界引起不小反响,而且将告诉我们,在退休人员中有一批无私奉献于学术研究的默默无闻的沉默的探路人,我们学术机构和头头们注意到了吗?
  下面笔者选登李沣著《探寻寿光古国》中的第三章(21-31页),感谢李沣惠寄
  *********************
  第三章 斟寻、斟灌山东说
  一、古人对斟寻、斟灌地望的说法
  《左传·襄公四年》杜《注》:“斟灌、斟鄩二国,夏同姓诸侯。乐安、寿光县东南有灌亭。北海平寿县东南有斟亭。”
  应劭曰:寿光县有灌亭(古文“亭”与“城”通)。守敬按:《汉志》颜《注》引应劭曰:“古斟灌,禹后,今灌亭是”。杜预曰:“在县(寿光)东南,斟灌国也”。《括地志》“斟灌故城在青州寿光县东五十四里”。《水经注疏·汶水》:“故夏后氏之斟灌国也。守敬按:斟灌国在寿光县,应邵、杜预说皆然。”
  斟寻在平寿,平寿在今潍县西南三十里。《齐乘》:“斟亭故斟鄩国”。《地理志》:北海有斟县。守敬按:汉县属北海郡,后汉废,盖省为斟亭也。在今潍县东南五十里。京相璠曰:故斟寻国,禹后。西北去灌亭九里。
  关于斟寻、斟灌的河南说,前面已详述河南斟寻在今巩县西南五十八里,考古资料也证明这里是夏的故地。夏商周断代工程研究中进一步肯定,偃师二里头遗址即为太康、后羿和夏桀所居住的寻地,也就是斟寻古国所在地。
  关于河南的斟观,也即应劭说的:“夏有观扈,即此城也。”这个观扈是否是斟灌,古人就表示怀疑。《水经注疏》引全氏曰:“夏时有斟灌,无斟观。”守敬说得更肯定:“斟灌详《巨洋水注》,在寿光县东,非此地也。”
  二、近现代经史学家对斟寻、斟灌地望的说法
  与王国维、钱穆等人同期研究中国古代史的日本著名学者内藤湖南说:“在羿被其臣下寒浞杀害,寒浞与夏后氏之间开战的记述中,出现了斟寻、斟灌、戈、过等地名。斟寻、斟灌在今天的潍县附近,戈和过在山东沿海地区。”(内藤湖南:《中国史通义》)
  在著名经史学家顾颉刚先生与史念海编写的《中国疆域沿革史》中说:“据历史经史学家考证……斟灌在今寿光县东北,斟寻在今潍县西南。”(顾颉刚、史念海:《中国疆域沿革史》第15页,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
  中国另一位古史学家徐旭生先生说得比较含糊,他说:“很可疑的是,夏本在西,夷本在东;太康失国以后,仲康与相颠沛流离,却皆在东方。据《左传》,他们像是依靠斟灌、斟寻二氏。……、颜注引应劭说:‘古斟寻,禹后,今斟城是也’,‘古斟灌,禹后’今灌亭是。斟县在今山东潍县境内,平寿也在潍县境内,寿光今仍用旧名,皆在山东中部偏北。但《史记·夏本纪》正义引臣瓒说:‘斟寻在河南,盖后迁北海也。’后又引《竹书纪年》、《尚书·序》、《战国策》证斟寻在洛阳附近。据上所述,太康及相所都均有二说,未知熟是。”(徐旭生:《中国古史的传说时代》第130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也有的古史学家对斟寻、斟灌在河南、山东的旧说均持否定态度。专门研究先秦史的沈长云先生说:“近时学者各以文献和古文字资料对上述二说加以补充论证,或据杜注《左传》昭公二十三年等处记载,谓河南巩县西现有地名鄩中,其附近有鄩水,还有鄩谷、鄩城等地名,认为夏代斟鄩应在今河南巩县境内;或据山东潍县附近的临朐县境内发现铭有‘寻仲’的西周晚期铜器,而坚持斟寻在北海的旧说。今按,此二说皆值得商榷,因为无论是班固、应劭,抑或是臣瓒的旧说都属于推论性质。以北海说为例,此处虽有斟亭、斟城,安知不是后人附会,或者是斟姓后人移徒到此带来的地名……近人所提到的巩县附近的鄩中、鄩水、鄩城等地名,乃是春秋时期周大夫鄩旧邑在此的缘故,是否与夏代斟鄩有关,连杜预本人也未做过这方面的推测。”(沈长云:《上古史探研》第20、21页,中华书局,2002年版)按照沈先生的意见,斟鄩、斟灌既不在河南巩县地区,也不在山东潍县地区,而是在以山东范县为中心的河南濮阳、山东聊城、荷泽交界的范围内。也可以说这是斟鄩、斟灌地望的第三种说法。
  著名考古学家邹衡先生坚持以考古资料为论断依据,他在1964年初稿,1977年三稿的《夏文化分布区域内有关夏人传说的地望考》一文中对斟寻、斟灌山东说提出了质疑,他说:“1965年冬,作者曾随山东省文物管理处王恩田同志至寿光复查斟灌遗址,看到该处的确有一座汉城。但是我们走遍城内,未拾到一片早于汉代的陶片;并从不少断崖、断沟以及水利沟渠两岸寻查半日,终无所获。该地距海甚近,作为夏都,实不可能。”(邹衡:《夏文化分布区域内有关夏人传说的地望考》,载《夏商周考古论文集》,文物出版社,1980年)
  三、在普遍联系中思考斟寻、斟灌的地望
  上述四种说法,各有其文献依据,都有一定道理。我们暂且撇开对这些说法依据可靠性的探讨,而是回到研究这个问题的方法论的思考上。我们考察斟寻、斟灌的地望,是为了解说太康失国后,后羿代夏,后相被杀,夏陷入绝境,后又死而复生的这段历史。斟寻、斟灌和后相,只是这一历史事件的一方,这一历史事件中还有重要的两个方面,一是受到后羿信任、重用,灭掉“二斟”并杀后相的寒浞为首的寒国,以及与寒浞为友并亲手害羿的逢蒙的逢国,还有寒浞分封的过、戈二国;二是夏遗臣糜,和作为糜的根据地,帮他重新积聚力量,反击并消灭寒浞的同姓氏族有鬲国。只有这三方的相互作用,才构成并演义了这一历史的事件。所以要弄清这一历史事件的真相,就不能孤立地研究斟寻和斟灌,而必须辩证地、系统地分析这三方的地望、矛盾及相互关系和作用,也就是需要用地缘政治学的普遍联系的观点,去分析和验证这一历史事件中各个方国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地望所在。
  根据这一思路,我们重新回到文章开头引用的《左传》的三段引文:
  从引文中我们看到,斟寻、斟灌二国是近邻。河南说中的斟寻在巩县附近(周地),斟观在濮阳附近(卫地),虽然都在河南,但两地相去甚远,就像清人雷学淇在《纪年义证》中说的:“今案周地有寻而无灌,卫地有灌而无寻。”所以他认为“《世纪》与《左传注》说皆误也。”
  河南说中的斟寻、斟灌两国相去甚远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如果说斟寻、斟灌在河南的话,那么与他发生交恶并把他灭掉的有寒国及过国在何处?糜所逃奔的有鬲国在何处?如果说斟寻、斟灌在今河南,而寒、过、有鬲国都在今山东,那么这埸战争就很难想象。寒浞、过浇跑到河南,把斟寻、斟灌打败,把后相杀掉;糜由河南跑到山东有鬲国,然后再把河南的夏民带到山东,与寒浞及浇作战,恐怕事情不会是这样。也就是说,如果斟寻、斟灌在河南,而寒国、过国、有鬲在山东,那么这一重要的历史事件,就很难在逻辑上说得清楚。
  但有的学者认为寒浞及浇,伐斟寻,灭斟灌,杀后相,这一历史事件的发生地是河南。著名古史学家王玉哲先生在他著的《中华远古史》一书中说:“后来夏的仲康及其儿子相逃奔同姓部落斟寻与斟灌(今河南巩县西南一带),寒浞来攻,灭相。”(王玉哲:《中华远古史》第147页,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但对这个问题说得更为详细的是山东学者王守功先生。王先生在他的《夷羿族团的衍变与考古发现辨证》一文中对这一事件是这样描述的:“寒浞乃伯明之后,其部族最初活动地望当在今潍坊一带;追随有穷后羿至泰山西侧,随后进入河南,并参加了对夏后氏的征讨”,“其时,寒浞所居地应因羿而在伊洛河流域,其所伐斟灌、斟寻应在河南濮阳一带,打败斟灌、斟寻之后,寒浞封其子于过、戈,其时过、戈当在河南”(王守功:《夷羿族团的衍变与考古发现辨证》载《古代文明》第一卷)。王玉哲先生认为斟寻、斟灌在河南巩县,王守功先生认为斟寻、斟灌在河南濮阳。两者在斟寻、斟灌的地望上虽有分岐,都认为这一历史事件是发生在河南。
  俩位王先生的说法都有一定依据和道理,按照这一说法,即寒浞跟随后羿由山东远征河南,这样寒浞和儿子过,讨伐二斟并灭后相,在地域上就能顺理成章。但这一解释仍然有很多矛盾:
  寒浞追随后羿到河南,然后与逢蒙合谋杀掉后羿,霸占羿妻生浇与豷,浇、豷长大成人后,伐斟寻、斟灌,灭后相;后相妻逃到有仍生少康,少康长大成人后,反戈一击,这中间有四、五十年。寒浞在夏的地盘上东征西讨,长达四、五十年,可见他的势力异常强大,那么他的大本营何在?文献上是个空白。“二十七年,浇伐斟寻,大战于潍(潍河在山东),覆其舟,灭之。”怎样理解?“过”在河南什么地方?既然“戈”在宋、郑之间,豷的“戈”怎能允许少康在自已紧邻的“虞”和“纶”立足并积蓄力量?糜怎能在山东的“鬲”吸收和组织河南的“二斟氏之余烬”?少康强大以后,为什么不首先灭掉自已身旁的“戈”?而过了几十年,等到儿子后杼长大成人后才把“戈”灭掉?
  在地域上,俩人虽然都承认斟寻、斟灌在河南地,但王玉哲先生认为“两斟”在巩县,即周地;王守功先生认为在濮阳,即卫地。但这与文献记载相悖,如同雷学淇说的“周地有寻而无灌,卫地有灌而无寻”。
  问题又回到山东潍县说。按照《水经注疏》和顾颉刚先生的推断,斟灌国在今潍坊西部的寿光地域;斟寻国在今潍坊东南50里处的古斟亭地;寒国在今潍坊北部的寒亭区;有鬲在今滩坊西北部的利津地;寒浇的过国在今莱州(原掖县);戈国地望分岐较大,后面专门分析。按照这些方国的地望及其相互间的地理位置,这一历史事件的演进能得到合乎逻辑的解释。
  考古发现和文献资料,也能做一定程度的证明。在到目前为止,这一区域的考古发现有:寿光边线王古城址,属龙山晚期文化。该城址虽然无法说明它与夏有什么关系,但能说明在夏或者夏以前,这里就是个方国所在地;临淄桐林城址(寿光西),属龙山文化中期、晚期甚至延伸到岳石文化早期,是夏朝时的遗存;寒亭(古寒国所在地)后李文化遗址;临朐(寿光南,与寿光相邻)发现铭有“寻仲”的西周晚期铜器,“寻仲”与古斟寻有某种联系。关于寒与斟寻之战,文献也有记载《竹书纪年》曰:“夏帝相二十七年,浇伐斟寻,大战于潍,复其舟灭之”,也就是《论语》中说的“(浇)荡舟”,说明浇伐斟寻,不仅有陆战,还有水战、舟战,战场就在潍水上,战斗相当激烈。
  在这一历史事件中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部族,就是逢蒙的部族,或曰逢国。逢,也是个善射的部族,逢的发祥地在青州临朐,这里遗留有逢山、逢祠。逢的活动区域包括青州、淄博。逢蒙和有穷两部族相邻相伴,关系十分密切。逢蒙和寒浞两部族,再加上后羿的有穷氏,都可能是后相征黄夷、风夷的援助力量,基于这样的关系,相才东迁于北海的斟灌,并依靠夏后国斟寻、斟灌,依靠在东征中给予支持和合作的寒浞、逢蒙等部族,在北海,即今山东中部建立了夏大本营。在这里受东夷来宾。后相东迁,依北海的斟寻、斟灌,把夏的统治中心迁移到山东中部,除去因为东征胜利的原因外,跟后羿、寒浞,尤其是寒浞的劝诱分不开。
  四、需要进一步弄清的几个问题
  按照斟寻、斟灌的山东说,虽然能对这一历史事件进程,及其各方的相互关系做出比较合乎历史发展逻辑的解释,但仍有些相关问题需要说明:
  (一)、关于“后羿自鉏迁于穷石”
  前面已论及到,后羿部族是个以狩猎为主的游牧部族,他的活动区域就是黄河、济水、漯水流域以及泰山周围。他沿这三水向上,很容易就到了今山东的荷泽、聊城与河南相连的濮阳这个三角地区。鉏,在今河南滑县与长垣县交界处,《续汉志》:濮阳有鉏城。(《括地志》作锄城,锄、鉏同)。会贞按:故鉏城在卫南县东十五里,即今滑县东南约八十里。
  鉏城,是后羿部族往西游牧活动或者执行射官职务时的一个常住地,或者叫根据地。因后羿是东方夷人,他的祖籍在山东中北部。“鉏”这个地名可能因夷而生,夷和鉏是古代相近的锄类农具,《管子小匡》:“恶金以铸斤釜鉏夷锯”,夷,犁也,锄的变形。夷和鉏都是当地人对来自东方的这一部族的称呼。久而久之,羿的常住地,鉏,成了一地名。
  鉏,也是羿的封地。《帝王世纪》:“帝羿有穷氏,未闻其姓何。先帝喾以上,世掌射正。到喾赐以彤弓素矢,封于鉏。”因此,鉏是帝喾时羿的封地。《帝王世纪》:“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岁而崩。葬东郡顿丘广阳里。”《皇览》:“帝喾冢在东郡濮阳顿丘城南台阴野中。”帝喾晚年政治活动区域在濮阳附近,因此封羿于鉏,因鉏丘与屯丘相距很近。
  “后羿自鉏迁于穷石”,穷石的地望,自古说法不一。一说在甘肃张掖。《淮南子·坠形训》:“赤水之东,弱水出穷石,穷石,山名也,在张掖北塞水也”;一说在河南伊洛地区,洛阳地区有穷谷;一说穷石就是穷桑,穷桑在今曲阜。后羿迁于张掖以代伊洛地区的夏政,从空间概念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迁于穷桑,即山东曲阜地,离山东、河南的二斟都比较远,跟后面发生的事件也很难联系起来。
  穷石,穷,有穷部落;石,山地。穷石就是有穷部落的居地,因有穷部落到处迁徙,凡有穷部落居住过的地方,后人称穷石、穷谷、穷门。
  洛阳地区有穷谷,这个穷谷可能离斟寻很近,杨伯峻先生认为穷石,即穷谷。清人沈钦韩在《春秋左传补注》中称穷石即斟寻。因此穷谷、穷石就是斟寻。《汲冢古文》曰:“太康居斟录(寻),羿亦居之。”后羿由鉏迁于伊洛地区的穷谷,即斟寻。斟寻与穷谷(穷石)相伴相随,当后羿与后相东进山东地后,今临朐地的斟寻也就是后羿所居的穷石。所以有了穷石在山东平寿一说。《汉志》:“穷谷即北海平寿县”。联系羿到北海后与寒浞及寒浞死党逢蒙的关系,联系羿与斟寻和斟灌的关系,羿的居地穷石肯定离寒国、逢国不远,应在寒国、逢国、和斟寻、斟灌的附近。《左传》“羿犹不悛,将归自田,家众杀而烹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诸,死于穷门。”这里的穷门,也是羿的住地,也应与寒、逢诸国不远。这样“穷谷即北海平寿县”就顺理成章了。
  穷石是羿部落的居地,由于羿部落的游牧和征战,穷石就有多处。说穷石在洛阳地区,或说穷石在平寿,这都有根据,或者说都是正确的。
  羿因为与逢蒙关系密切,逢蒙与寒浞又狼狈为奸,所以羿迁到穷石不久,就被寒浞、逢蒙杀害。《淮南子》云:“巧者善度,知者善豫(预备),羿死桃部,不给射”因为是师徒朋友,羿没有任何警惕,轻易被寒浞、逢蒙暗害,没有机会反抗。
  (二)、关于“戈”的地望
  浇灭斟寻、斟灌后,寒浞处浇于过,处豷于戈。杜预《注》:“过、戈皆国名。东莱掖县北有过乡。戈在宋、郑之间”。过在寒国的东北,即今山东的莱州(原掖县),史家均无疑义;戈在宋、郑之间,宋,今河南商丘地,郑,新郑地,今河南卷县。过与戈,两地过于遥远。寒浞的势力在北海,也就是今山东潍坊地区。把儿子豷封到河南,封到夏的势力范围内,而且孤立无援,看来不太可能。
  寒浞当时在北海地区的势力,可以说是所向无敌,威振一方。在协助夏朝征讨东夷各部族时,他已经是胜者。所以他现在能轻易将自已的儿子分封到这些地区。浇的过在寒的东北方,豷的戈应在寒的东南方,似应在今平度、即墨、海阳地域。对此,文献虽然没有直接记载,但从文献中仍能寻到一些踪影。
  《左传》载:“糜自有鬲氏,收二国之烬,以灭浞而立少康。少康灭浇于过”。是说糜率夏族灭寒浞于寒,然后与少康联合起来,灭浇于过。这里产生个问题,少康是在“有虞”的全力支持下,在“纶”发展壮大起来的。“有虞”,在今河南商丘东面的虞城县;“纶”在虞城东南三十里。豷的“戈”如果是在宋、郑之间的话,“纶”与“戈”离的很近,豷为什么让少康在自已的眼皮底下发展壮大起来?再说,当少康羽毛丰满,要报仇讨伐寒氏家族时,应首先灭掉眼皮底下的“戈”,然后再远征北海,讨伐寒浞和过父子。为什么放过眼皮底下而孤立无援的豷戈不打,而远征北海?退一步说,如果“戈”就在宋、郑之间的话,少康灭掉寒浞和过以后,回师就把孤立无援的“戈”消灭掉,为什么和豷共处那么多年,等帝杼长大成人后才把豷消灭掉?这些事实说明,宋、郑之间的戈并不是寒浞之子豷的戈。因此豷的戈在河南之说很难成立。
  这里还有个问题,少康和糜消灭了寒浞和浇之后,为什么不乘胜追击,一举把豷也消灭于戈?这就是说,戈离寒和过都较远,不在一个战略方向。
  是经过了若干年后,少康之子“后杼灭豷于戈”。后杼灭戈的具体时间,应是《纪年》说的后杼八年,今本《竹书纪年》曰:“八年,(帝杼)征于东海及三寿。得一狐九尾。”征东海及三寿,得一九尾狐,雷学淇《竹书纪年义证》卷九云:“三寿,东海之国名也。郭璞《山海经》注引作王寿,《路史》注云‘即平寿’。”东海,应比平寿还往东。征东海,说明戈国在东海,也就是我们上面说的在今平度、即墨、海阳一线。《山海经》曰:“有青丘之国。有狐,九尾”。帝杼征三寿,应是征讨漏网的逢蒙部族。这里的青丘,也就是古青州地域,青州紧邻三寿。
  在现在的山东省地图上,在平度周围,带“戈”字的村镇就有十五、六个,这一现象一直向东延伸到海边,看来古代这一地区跟“戈”有一定联系。
  宋、郑之间的“戈”是哪个方国?《左传·哀公十二年》:“宋、郑之间有隙地焉,曰弥作、顷丘、玉畅、嵒、戈、锡”。此“戈”在今河南地,在夏的势力范围内,“戈”如果说是个方国的话,似应是司马迁在《史记》中说得夏后氏“斟戈”国。
  (三)、关于后缗逃于有仍
  “昔有过浇杀斟灌以伐斟寻,灭夏后相,后缗方娠,逃出自窦,归于有仍,生少康焉。为仍牧正,惎浇,能戒之。浇使椒求之,逃奔有虞,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诸纶”。如果这一事件像有些史家说的是发生在东郡的斟观,及伊洛地区的斟寻,那么可以说,整个河南的东南部都在寒浞势力的控制之下,后缗由斟观,(今山东观城),逃到有仍(今山东济宁),这个逃跑方向是安全的。但少康长大成人,初为有仍牧正,为躲浇的追捕,由有仍逃到有虞(今河南虞城),这个逃跑方向就错了,等于自投罗网。这时的河南地都是寒浞的势力范围,而且如前所述,虞城附近是豷的戈国所在。
  如果斟灌、斟寻在北海(既今山东潍坊地区),后缗由潍坊逃到济宁,可以说是长途跋涉。但路途越远相对越安全。浇追捕少康,少康又逃到有虞,这就更远,也相对更安全。
  有的史家认为,有身孕的后缗不可能长途跋涉。不要忘记,这时已“服牛乘马”,后缗不是只身一人,在大量斟灌、斟寻族人的服侍和保驾下,逃到有仍是完全可能的。
  (四)、关于斟寻的东迁
  斟寻故地在河南伊洛地区,这是历史文献和考古资料都证明了的,绝大多数经史学家对此都比较认同。对河南的斟观是否就是后相居的斟灌,多数经史学家存有疑义。
  河南伊洛有斟寻,山东北海也有斟寻,两者是个什么关系?《史记·正义》臣瓒云:“斟寻在河南,盖后迁北海也”。清朝经史学家雷学淇在《纪年义证》中说:“自太康居寻,而寻迁平寿。今后相居灌,故灌也迁寿光也。应氏劭、杜氏预、京相璠谓二斟在平寿、寿光,盖非其初国矣。”
  这时的夏朝,属氏族社会向奴隶社会的过渡阶段,有很多氏族传统有残留。氏族或部族的迁徒是经常发生的。王玉哲先生说:“我们从历史的惯例看,迁徙的民族,往往以其旧居的地名,名新迁至的新土。这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是不乏其例的。”(王玉哲:《中华远古史》第179页)居于河南的斟寻,为什么要迁于山东?是什么时间迁移过去的?按照雷学淇的看法,是后羿、后相东征时一块迁移过去的, 是后羿、后相迁到新地方后,用原来的名字命名新土的。后羿、后相东征时,北海已经有夏后国斟灌了,正因为这里有夏后国,有夏的势力可以依靠,这里又是后羿的祖地,后相才将斟寻一起东迁到这里。
  (五)、关于后相对东夷的征讨
  古本《竹书纪年》曰:“后相继位,居商邱”,“元年,征淮夷、畎夷”,“二年,征风夷及黄夷”。今本《竹书纪年》曰:“世子相出居商丘,依邳侯”。这些话说明,相继位后还有一定的权力;相本身的军事力量非常有限,因此要依邳侯;后羿对相的征讨是支持并参预的,否则相的征讨是不能实现的。
  前面我们谈到,后相所居的商丘可能是宋地的商丘,也即现在的商丘地。因为商丘离邳侯所在薛地近。商丘、薛、淮夷在一个方向上。后相征淮夷,很可能是受邳侯的影响。参加征讨征淮夷的军事力量,除去后相从斟寻带过来的夏师外,还有邳侯和后羿的部族力量。邳侯由薛迁移到邳,跟这次征讨胜利有关,这个邳地,恐怕就是原来淮夷的地盘。
  征讨淮夷胜利后,又继续挥师前进,征讨畎夷。畎夷的地望,史家都说是在西方。传统的解释是:畎夷,就是畎戎,也称犬戎,西方部族,在今陕西的彬县、岐山一带。对畎戎的西方说,傅斯年先生有过深刻论述,他说:“《国语》《左传》所谓犬戎,即《诗》所谓混夷。且姜戎犬戎小戎等,皆类后起之号。”“以戎为西方之族,盖甚后之事。冠以西字,而曰西戎,明其有别于不在西方,原负戎称者也。”(傅斯年:《民族与古代中国史》第182、183页,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再说,后相的军事力量本来就很微弱,征讨淮夷以后,再挥师西去,长途跋涉数千里,攻打陕西西北部的犬戎,从当时的交通状况和后相的军事力量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夷是东方部族,戎是西方部族,把东方的畎夷等同于西方的犬戎主要是根据《后汉书·西羌传》:“后桀之乱,畎夷入居邠居岐之间”范晔把,《东夷传》中的畎夷,又放在了《西羌传》中,这就把畎夷与犬戎混淆了。
  中原人为把东夷各部族区分开,就在夷的前面冠以地域名或该族的图腾标志,如淮夷,是说这个夷族在淮水下游;莱夷,即山东莱地的夷,在今莱阳、莱州地域;嵎夷,东海边山区的夷,“昔尧命仲宅嵎夷”。
  畎夷和嵎夷一样,也是以所在地的地理特征做为族名的。畎,山谷也。《尚书·禹贡》:“岱畎丝、枲、铅、松、怪石”。《孔传》:“岱山之谷,出此五物,皆贡之”。《尚书·禹贡》还说:“淮、沂其ㄨ,蒙、羽其艺”,“羽畎夏翟”,是说淮河、沂水已得到治理,蒙山(在今山东蒙阴西南)、羽山(在今江苏赣榆)也开始种植庄稼,羽山山谷产的五色山鸡羽毛都是贡品。“岱畎”、“羽畎”,这些文字说明,泰山、蒙山、沂水的西南,淮水、羽山的东北,是一块大的谷地,这块谷地的北头称岱畎,南头称羽畎。地质学和考古学的研究认为,今山东半岛在远古时期曾分隔为鲁中南山地和胶东丘陵两大“古岛”,后来由于气候变迁和河流的冲积,将两者连在了一起,泰山东南是一大的谷地,这里的夷叫畎夷。后相征讨淮夷后再乘胜追击,又讨伐了畎夷。淮夷和畎夷在一个进攻方向上,但畎夷比淮夷更往东。
  畎夷只不过是东方“九夷”之一,《后汉书·东夷列传》:“夷有九种:曰畎夷、于夷、方夷、黄夷……。”因此后相所征的“畎夷”是东夷之“夷”,与西方的“畎戎”无涉。
  征讨完畎夷后,他们的军事力量已经到了今山东的东南部。顺着谷地再向北,就到了北海平寿、寿光东的胶莱平原,也就是风夷、黄夷的地域。 后相二年,征伐风夷、黄夷。元年征淮夷、畎夷,二年征风夷、黄夷,说明这四夷距离都不远,因为由元年到二年,征讨这四夷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在进攻黄夷、风夷前,按照作战惯例,需要进行休整和扩充力量。北海平寿、寿光附近,有后羿的友邻和同盟部族逢蒙,还有夏后部族斟灌,鉴于有寒与逢蒙的特殊关系,后来的事实证明,有寒也是他要依靠的力量。在这里进行休整和重新集结后,于二年征风夷、黄夷。
  (六)、关于后羿代夏与夷夏之争
  后羿代夏不是个人的反常行为,而是具有客观的必然性。传统观念虽然承认东夷文化对夏文化的影响,夷夏关系十分密切。但仍然把夷夏分割开来,视夷为华夏的异族。但从政治和文化发展的历史看,夷夏应该是一个整体。
  尧时,命羲和观察日月,敬授人时,羲和之子,出于汤谷。羲和者,伏羲之后,东夷人也。尧命羿射天射地为民除害,羿,东夷人也。尧的主要助手和继承人,虞朝的帝王舜,东夷人也。尧、舜、禹的大功臣,皋陶父子,皋陶和伯益,东夷人也。禹夏王朝的形成与秦汉不同,秦汉都是经过长期、残酷的军事斗争,依靠军事实力取得了政权,是枪杆子时里面出政权。而禹夏政权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是因大禹治水有功,众诸侯拥戴大禹为王,这个王权的实质是信仰,不是武力。而这个信仰的形成是治水,而在治水的过程中,东夷人皋陶、伯益是最大的功臣,是大禹的股肱。在治水过程中,夷夏是一家,是密友,夷夏的族氏鸿沟已经泯灭。大禹的德政和功勋,是夏人和夷人共同缔造的。也正因为如此,《孟子·万章》和《史记·夏本纪》均有“禹荐益于天”、“(禹)而后举益,任之政十年”、“以天下授益”。最近发表的上博楚竹书《容成氏》也有:“禹有子五人,不以其子为后,见皋陶之贤也,而欲以为后。皋陶乃五让以天下之贤者,遂称疾不出而死。禹于是乎让益,启于是乎攻益自取。”在“禹荐益”、“禹授益”、“禹传之于益”的政治前提下,是“启于是乎攻益自取”,是“启与支党攻益而夺之天下”(《战国策·燕策一》),是“启代益作后”(《楚辞·天问》),是“已而启与交党攻益,夺之。”(《史记·燕召公世家》)把这场争斗归结为“益干启政”,进而得出“夏朝的前期历史主要面临着来自东方的夷人的威胁”(詹子庆:《夏史与夏代文明》第106页,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7年版)得出“夷夏之争”的结论,似有主观偏见之嫌,起码是种逻辑混乱。
  这一切说明,在后来的华集团或者说夏王朝中,东夷人占有重要的地位,东夷文化对其有重要的影响,以至于夏王朝几乎由东夷人主政。益启之争,虽然夏政权仍操在夏人手中,但东夷人在夏王朝中的力量,东夷人对夏王朝的影响是不会轻易消失的。东夷人的政治惯性力量,导致了后羿代夏和寒浞篡位。

 

创建时间:20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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