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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影中的潍县老字号
  作者:刘愉
  大华:把国货牌子扛到底
  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为国赴戍;安国夫人梁红玉随夫出战,冒箭雨击鼓助阵,抗击金军;苏武被俘,手持汉朝符节,牧羊为生,誓不投降;越国大夫范蠡跟随越王勾践,身陷吴国,为奴三年,苦身戮力,卒以灭吴……根据这些励志报国的传统故事绘制而成的精美商标,伴随大华染厂的染色布料飘向大江南北,叫响了“国货”品牌。
  热切期盼中华强大 打出改良国货旗帜
  花木兰戎装披挂,横枪跃马,一身英气又不乏女儿的妩媚。这幅运用现代画法绘制的木兰从军图,作为潍县大华染织工厂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大华染厂)所产染色布匹的商标,恰切表现了其创办者张干臣等人“实业救国”的理想抱负。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大华染厂畅销全国市场的染色布匹,号称“十大名牌”,其中木兰从军、苏武牧羊、红玉助战、越国大夫、三顾茅庐等,均在商标左右两侧印有“改良国货”和“挽回利权”八个大字。
  大华染厂始建于1929年,1931年农历正月十六日正式投产。此时,曾被日本霸占9年的胶济铁路收回中国已8年有余。但是,铁路名义上归还中国,日本人占有车务处长、会计处长等要职,管理大权仍被日本人把持。日商犹如蜿蜒难斩的老根,依然沿胶济线向内地延伸。“东洋”的魔影,在潍县工商界一直没有消弭。1928年4月,第二次北伐期间,日本深恐中国一旦统一,必不能任其肆意侵略,便以保护侨民为名,派兵进驻胶济铁路沿线。此后国民革命军克复济南,日军寻机肆意焚掠屠杀,酿成“五三惨案”。继“五四运动”之后,反日、抵制日货运动再次勃兴。国弱遭欺,大华染厂之名,即取“中华强大”之意。大华染厂的大多数产品商标,也都打出了“国货”的牌子。
  大华染厂投产半年多后,日本关东军突然袭击沈阳,以武力攻击东北,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爆发,全国掀起又一次反对日寇侵略、抵制日货的高潮。大华染厂染色绝佳、贴有“改良国货、挽回利权”口号商标的阴丹士林布及各种杂色细布,一时行销全国70多个大中城市,誉满大江南北。
  阴丹士林布有多种颜色,当时最流行的是阴丹士林蓝布。据史料记载,大华染厂所染阴丹士林布颜色之美,质地之精,“在当时达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使社会上兴起了风靡一时的穿阴丹士林热”。用这种布料制衣,男女皆可,雅俗咸宜。青年男子着阴丹士林长衫,潇洒庄重;小姐少妇穿阴丹士林旗袍,秀丽妩媚;女学生月白色短衫配阴丹士林长裙,既文雅又活泼。此情此景,如今在民国题材的影视剧中经常可以看到。
  潍县首家机器染厂 山东境内独树一帜
  说到大华染厂的创办,不能不提青岛双盛潍庄。双盛潍庄由潍县双盛泰与烟台双盛泰洋布庄投资兴办,专门销售洋布,经理为当时的昌邑县于范城后村的董希尧。后来董希尧发现,日商生产的染色布价优好销,此时潍县、昌邑乡间已有不少脚踏铁织布机,自己从青岛供应棉纱订货加工,然后进行机器染色,其利润远非仅仅贩卖洋布所比。董希尧便与潍县、烟台的两家股东商议,投资开办染厂。随后,董希尧赴日本购进一整套染色设备,于1922年前后在青岛东镇创办了山东首家机器染厂——双盛潍染厂。青岛的日商为打压这家刚刚诞生的民族企业,自恃进口关税少、运费低,拼命减价倾销,致使双盛潍染厂产品大量积压,陷于困顿,勉强支撑了三两年后被迫歇业。此事一出,山东商界多年无人再敢涉足机器印染业。
  就在董希尧准备办染厂之时,潍县寒亭村青年张干臣在早期同盟会员、表兄于均生资助下,东渡日本攻读化工机械专业。学成回国,张干臣被山东省立工业专门学校聘为化学科教务主任。几年后,张干臣与潍县同乡、工专科技师郭履平等,在学校实习工厂试验白布、丝绸新法染色技术获成功。委托试验丝绸化工染法的周村一家丝绸厂,欲聘张干臣去周村开染丝厂。
  开办染厂是张干臣心中埋藏已久的愿望。周村乃至济南、青岛等地,均非张干臣所选,他心目中的理想之地,还是故乡潍县。1928年张干臣返潍,一面主持潍县县立中学校务,一面与表兄于均生商议办厂事宜。恰在此时,潍县布商陈子玉订购了双盛潍染厂闲置多年的机器设备,预交部分定金后,招股遇到困难,骑虎难下。陈子玉找到张干臣,欲将所订机器设备转让。张干臣与郭履平去青岛查看,认定机器良好,当即购下全套设备。
  与此同时,以于均生为主集资3万元,在东关后门街东首购得一块菜园地,开始兴建厂房。1929年,张干臣辞去潍县县立中学校长职务,专注染厂建设。第二年底,设备安装就绪,所筹资金却已用尽。义聚兴银号掌柜、昌邑人王文蔚等携资3万元入股,组建了大华染织工厂股份有限公司,于均生任董事长,张干臣、王文蔚任正副经理,郭履平任厂长。1931年初,大华染厂开机生产,成为潍县首家,也是当时山东省惟一一家机器染厂。
  拒绝日商合作办厂 沦陷八年步履维艰
  大华染厂技术力量雄厚,张干臣曾赴日专攻化工机械3年,郭履平、马长明、王寿芝都是专业技师,该厂所染色布质量高、销路畅,效益日好。后张干臣与王文蔚在股东利益分配上产生分歧,数次协商不成,只好析股分厂:厂房、设备等固定资产归张干臣等股东,王文蔚分走资金及红利。留下的股东凑集资金,工厂继续经营。
  不久,厂长郭履平同样因对分红不满,撤股与王绍禹创办信丰染印公司。张干臣遂将其三弟张汉三自吉林召回,负责大华染厂的经营管理。张汉三擅交际,通日语,在经营方面是一把好手。他联络驻潍县的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先以信用贷款,后又改为抵押贷款。大华染厂所染布匹存交银行仓库存放,成品入库即可贷款,布匹销出由银行代收货款,这样循环运用贷款,便利又保险,生产更是蒸蒸日上。1936年前后,大华染厂达到鼎盛。
  1938年1月8日,日寇侵占潍县城。随军而来的日本商人将魔手伸向潍县工商界,先拿有名的工厂开刀,提出所谓“日华合办”。日商十数次找上门来,曾留学日本、熟悉日本“国情”的张干臣当然不会轻易上当。日商百般威逼利诱,张干臣想方设法与之周旋。日商以所谓“合作”的手段,将华丰机器厂、信丰染印公司、德聚染厂、民丰电气公司等企业吞噬,大华染厂在张干臣等股东坚持下幸得保全,却遭日商挤压、牵制,元气大伤。中国银行、交通银行撤离潍县,资金无着。潍县沦陷将近8年,大华染厂勉强支撑。
  抗战胜利,大华染厂却没有迎来曙光。国民党军队进城后,大华染厂的部分厂房被强占,成为部队的修械所。国民政府的苛捐杂税、横征暴敛,终使工厂残喘数月后被迫停产,张干臣携眷远走济南。
  潍县解放后,于均生长子于梦黻(fú)与李芳文、王泰俊等人租用大华染厂的设备开办泰兴染厂。1950年,泰兴染厂第一批实行公私合营,更名为新生染厂。1954年,新生染厂并入公司合营信丰染厂。此后分分合合,于1977年融入潍坊印染厂。
  惠祥:治厂能人走了歪路
  金玉满堂,财宝盈室,惠祥工厂商标设计运用祥瑞、富贵、福寿等中国民间传统元素,颇受客户青睐。能人治厂,经营“有方”,使得惠祥工厂在衰落中迅速复苏,短时间内步入鼎盛。日寇侵占近八年,国民党统治近三载,企业屡遭磨难,最后人走机停。新生政权使得工厂重现生机,曾经的“能人”却一步步误入歧途。
  用人不当老号衰败 启用新人起死回生
  与大华染厂不同,潍县惠祥工厂的商标设计,走了另一条“亲民”路线,主打中国传统的祥瑞、富贵、福寿招牌。
  豪华宽敞的厅堂内,暖阳铺地,三个可爱的娃娃围在一起观赏金鱼;窗外枝绿叶翠,花开蝶舞,一派春光。“金鱼”谐音“金玉”。惠祥工厂的这枚“金玉图”商标,寓含金玉满堂、财宝盈室之意。
  惠祥工厂的前身为惠祥号布庄。布庄创建于1930年,由李惠之、李骏声经营的“李述德堂”商号投资,经理为沈德俊,店址在潍县东关王母阁下。惠祥号布庄开始只是经销布匹,后来又购进脚踏铁织布机,在东关棘子沟街北首路东开办织布厂。鼎盛时期,织布厂拥有织布机50余台,工人80多名。同时,织布厂还联系外厂委托加工,产销两旺。
  惠祥号布庄虽然经营红火,但沈德俊花钱大手大脚,惯于铺张挥霍,不仅没有盈利,反而连年亏损。到1934年,惠祥号布庄累计赔折7万元,大致相当于今天的350万左右,已经资不抵债。股东李惠之、李骏声将沈德俊辞退,重新募股,改名为惠祥工厂。新招募的股东、蚨祥银号经理杜汇川担任总经理,起用原惠祥号会计丁东甫为经理,企业得以迅速恢复经营。
  当时在大华染厂的带动下,潍县已经建起多家机器染厂。1932年创办的信丰染印公司规模扩张最快,到1934年已经有职工近200人。此外,还有元聚织染厂等厂家,竞争的压力可想而知。然而,惠祥工厂恢复生产不到一年,就重新打开了市场。其主打产品黑线哔叽、开司米以及各种条、格布等,不仅省内畅销,还远销到徐州、山西、天津等地。每处经销地,厂里都选派得力推销员常驻推销。牌子打出去之后,不少老客户直接来厂订购。
  产品质量过硬,加之推销有术,惠祥工厂产品一时供不应求。来不及增设备、扩规模,他们便联系昌邑、寒亭、眉村等临近地区的乡村机织户,进行订货加工,俗称“放机织布”。生产旺盛时,周围农村为该厂加工的织布机上百台,工厂门口每天领纱、送布的人员络绎不绝。
  费尽心机笼络客户 吃喝玩乐昼夜相陪
  惠祥工厂之所以能够起死回生,并能够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迅速崛起,得意于李惠之、李骏声选准了一个能人——经理丁东甫。会计出身的丁东甫不仅责任心强、管理严谨、精于算计,而且头脑灵活、善结人缘、长于交际。
  丁东甫为工厂制定了严格的管理制度,凡棉纱入库出库,以及漂染、浆纱等环节,均按规定手续交接办理;自织的布匹,须由管理人员一一在布上盖印标记;工人辞退或辞职时,对其携带的衣物进行仔细检查;学徒工夜间轮流护厂,打更巡逻。丁东甫自己平时吃、住都在厂里,常常熬到半夜才休息。
  用能人,选干才,是丁东甫管理的诀窍。他选用的生产厂长张筱堂有魄力,肯负责,对全厂各个工序了如指掌,抓产品质量有一套;会计韩重辉忠诚可靠,严谨细密,是丁东甫的得力助手;李心亭、刘家镇、梅永桢三人八面玲珑,能说会道,社交能力强,他们常驻徐州、天津、济南,推销产品,各自独当一面。
  染布的关键一环是配色。当时颜料业不发达,颜料色系少,除了红、黑、蓝等主色外,要染出绛红、深蓝等其他颜色,常常需要配色,有的色需用五六种颜料配成,而配色技术都是各厂的机密。丁东甫物色了一位技术老手担任车间负责人,并兼染色配料师,经他调配的颜料染成的色布,色泽正而且靓丽,销路极好。
  处世圆滑的丁东甫,笼络客户更有一手。各地来厂购买产品的新老客户,丁东甫不仅酒肉招待,而且“同吃、同住、同玩”,昼夜相陪,客户老板喜好什么,丁东甫就领着玩什么,可以说吃喝嫖赌抽,样样不落。那时的潍县城繁华如锦,灯红酒绿,不逊于南方的苏州,有的客户来潍县一住就是几个月。
  与潍县大多数工商企业一样,惠祥工厂在“七七事变”前达到鼎盛。
  拉拢腐蚀国企人员
  群众检举依法惩处
  日寇侵潍后,惠祥工厂染织生产停机,主要在天津、上海等地设布庄贩卖布匹。1941年后,其染织生产稍有恢复;抗战胜利,与大华染厂遭受到相似的命运,惠祥工厂生产、销售不仅没起色,反而逐年低落,人员渐减。到1948年潍县解放前夕,工厂停产,只剩丁东甫等4人守着死寂的厂房。
  潍坊特别市成立后,惠祥工厂改名新新织布厂恢复生产。此时,一向精于算计的丁东甫却动了歪脑筋,打起从国有企业揩油的主意。
  1950年4月,按照国家要求,为加强纱布市场管理,在国营潍坊大华贸易公司纱布经营部基础上,成立中国花纱布公司山东省公司潍县分公司(简称花纱布公司)。花纱布公司主要从事纱布批发经营业务,通过收购和委托加工方式,从私营布厂采购布匹,进行批发。丁东甫瞅准目标,放出钓饵:看电影、请吃饭、送礼品……花纱布公司成品科会计高傅缙一步步上了钩。没钱花了,他就伸手向丁东甫“借”。高傅缙要“借”五万(旧币),丁东甫慷慨地给他十万二十万,总是有“借”无还。高傅缙被套牢,丁东甫开始无休止地索要高额回报。每次为花纱布公司加工布匹,丁东甫所用颜料、漂粉等原料价格都远远超出市价,高傅缙乖乖照单结账。用同样的手段,丁东甫又钓住了花纱布公司门市部负责验货的裴汉照。凡是新新织布厂所产布匹,裴汉照不管质量好坏,一律放行。
  屡尝甜头的丁东甫胃口越来越大,这些小人物放的油水已难以满足他的贪欲。此后,他又先后将花纱布公司成品科科长宋德兴、经理郭占云等拉下水。丁东甫担心被街道群众检举,套牢了街长刘新田;害怕被自己厂里的工人揭发,又对派驻的工会干部姜士忠下了手。他自以为天衣无缝,便明目张胆干起来,不仅匿报原料价格、偷工减料,而且盗用公纱、囤积倒卖,大量获取非法利润。但丁东甫再精明,也逃不过群众的眼睛。1952年,在群众检举揭发下,丁东甫被依法惩处。
  这期间,新新织布厂大股东李惠之因匿藏从淮海战役败退的国民党第八军军长李弥,帮助其出逃青岛,也被依法严惩。
  1952年末,新新织布厂与国营福顺、复成织布厂合营,改为公私合营兴华织布厂,后来几经合并,于1966年成为国营潍坊织布二厂的一部分。
  德聚:满怀抱负屡陷困境
  一心想追潮流、创大业、发大财,连产品商标也极时尚:现代化、自由、新时代。步入鼎盛之时,却因盲目扩张、资金不足而陷入困境。无奈之下,企业易手他人,创始人只落了个高级打工仔的身份。沦陷期间,又被逼“日华合办”,大部分利润被日商攫去。日寇投降后停产解散,创始人因经济汉奸罪被捕,最终病死狱中。
  创业发展不甘落后 商标设计也追时尚
  细眉红唇,粉嫣美甲,秀发微卷,月白短袖衫,绛红毛坎肩,阴丹士林蓝布裙,一时髦女郎横握羽毛球拍亭亭玉立,洋溢着时代、青春气息。这枚名为“现代化”的商标图,在目前留存的潍县百多枚老字号商标中,令人耳目一新。
  商标的拥有者是潍县印染企业的后起之秀——潍县德聚织染厂。德聚织染厂1935年创建时,潍县已经有大华、信丰、元聚、惠祥等多家机器染厂。该厂的前身,是魏新泉、颜赞臣各出资2000元合伙开设的裕盛昌织布厂。裕盛昌织布厂位于潍县东关南沟街,魏新泉自任经理。该厂开机量并不大,大部分业务委托乡村机织户加工。
  满怀创业抱负的魏新泉,并不满足仅仅经营织布。他同时向各银号大量贷款,代理济南福林洋行、青岛禅臣洋行的产品。不久,魏新泉见潍县的机器染布企业一个个都发了大财,便决定扩张规模,开办染厂。
  建厂资金不足,魏新泉与潍县富商、聚兴昶银号东家陈启之商量投资,由陈启之的儿子陈孝禄做东家,自己任经理。新建的德聚织染厂坐落在东关大街中段路南,大门临街,占地面积4400平方米。1935年秋,厂房基本完工时,魏新泉闻知济南普利染厂停业倒闭,机器设备待处理,立即找陈启之商议,购买普利染厂的设备。
  第二天,魏新泉带人赶赴济南,花一万多元买下了普利染厂的设备,随即拆解运回潍县,年底安装、试车成功并投产。德聚织染厂专染硫化蓝、纳夫妥大红、纳夫妥紫、硫化青等各种色布,日产量达300匹左右。
  设计商标时,魏新泉选择了最为时尚的图案。除了前面介绍的“现代化”商标外,还有“自由”、“新时代”等。“自由”商标画面中是一对自由恋爱的青年男女,月挂枝头,一身西装革履的小伙子倾身爱抚,坐在树下的女郎手拿红花含羞相依。
  染色靓丽,商标时尚,德聚织染厂的各种色布很快行销省内外市场。1936年夏,胶济铁路员工全部换上了米黄色夏季制服。这批制服由潍县源顺冠服店承包制作,而所用米黄色卡其布,全部为德聚织染厂染制。
  扩张规模资金遇困 企业完全易手他人
  雄心勃勃的魏新泉想大干一场,没料想遭遇了困境。德聚织染厂建厂时,魏新泉自有资金仅仅有4000元,加上陈启之的部分投资。此外,购买设备用款和流动资金,都是各银号的贷款。企业规模扩大,资金投入过多,加之代理福林、禅臣两家洋行的产品出现亏损,资金周转不灵,德聚织染厂于1936年下半年停产整顿。
  经过盘点,原裕盛昌织布厂资金亏损殆尽,其中欠聚兴昶银号钱款最多。魏新泉只好上门求告聚兴昶银号东家陈启之,愿将德聚织染厂全部资产卖给聚兴昶。陈启之没有回绝,也没有完全答应。出于降低经营风险的考虑,陈启之找到同盛银号经理康子周,商量共同出资接下德聚织染厂。
  在潍县商界摸爬滚打了30多年的康子周,此时投资经营着德盛线庄、同盛银号等数家商号。陈启之与康子周商量结果,每人出资2.5万元,买下德聚织染厂的全部资产。至此,浸透着魏新泉一年多心血的德聚织染厂,资产完全易手他人。也许因为多年的交情和近两年的合作之谊,也许看中并相信魏新泉的经营能力,陈启之和康子周继续留任他为经理。
  两位东家并没有看走眼。有了充裕的资金做后盾,魏新泉不负所望,仅仅半年多就咸鱼翻身,使德聚织染厂重新恢复生机。到1937年初,全厂职工达到了160人。
  为了降低成本,魏新泉采取职工轮班生产的办法,人歇机器不歇。每个班连续工作12小时,两个星期只能休班一天。依今天的标准,这种做法严重违背《劳动法》。可在那个年代,企业对工人的压榨却司空见惯。处于社会底层的产业工人,为生计所迫,无奈承受高强度劳动,出卖廉价劳动力。
  按照厂里的规定,学徒工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吃饭,只能一面看着机器,一面匆匆咬上口干粮。整装室的女工全部为手工操作,不等吃饱饭就得急着干活;完不成规定的任务,不能下班。厂里工人都是临时招来的,活忙了多招人,活少了则减人。
  1937年上半年,德聚织染厂步入最辉煌的时期。此时的潍县东关坞,俨然现在的开发区,十多家工厂散布其间,其中以染织企业数量最多。一根根三四十米的烟囱高高矗立,城里、近郊遥遥可见;午时、傍晚,时有厂内汽笛鸣响。烟囱、汽笛、洋布,成了那时人们心目中城市的象征。
  日商操控将近八载
  创始人汉奸罪下狱
  日军侵占潍县城后,德聚织染厂未能幸免,遭遇一次大劫难。当时,日本资本家开办的商行日华兴业株式会社来潍,设立了日华兴业株式会社潍县出张所——瑞祥公司。公司经理佐佐木清信各个击破,利诱威逼,分别“说服”了德聚织染厂的两大股东陈启之、康子周,对德聚织染厂实行“日华合办”。
  德聚织染厂募股资金共5万元,佐佐木清信要求陈启之的聚兴昶、康子周的同盛号,各抽回股金1万元。德聚织染厂以3万元入股,日商瑞祥公司投资7万元。这样,佐佐木清信以两倍多的股比,以绝对优势从资本上控制了德聚织染厂。
  佐佐木清信的欲壑还没填满,他在合同中规定,如遇资金不敷使用,再由瑞祥公司提供贷款,月息6厘。佐佐木清信委派川南英次郎为厂长兼技师,杜边二郎任会计主任,中方虽由魏新泉任经理,但实权完全为日商所掌控。
  在佐佐木清信的控制、操纵下,利用日商资金、纱源、市场等优势,德聚织染厂经营额年年攀升,佐佐木清信从中攫取了大量利润。
  日本投降后,日方人员全部遣返回国,德聚织染厂停产,职工解散。1946年5月,山东省八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兼保安司令张天佐,以经济汉奸罪逮捕了魏新泉,魏新泉最终病死狱中。德聚织染厂关闭两年多,厂区内杂草满地,一片荒凉。
  1948年春,潍县解放,德聚织染厂由聚兴昶号东家陈启之的儿子陈孝禄任经理,组织工人维修机器设备,恢复生产。1949年,陈孝禄调入国营山东省建筑公司,德聚织染厂改由原会计李毓珊任经理,先是自营,后组织漂染业联营社。1952年,转为给中国花纱布公司山东省公司潍县分公司加工,产品由花纱布公司调拨各地。公私合营后,德聚织染厂并入潍坊染厂,潍坊染厂又经数次分合,1977年改名为潍坊印染厂。
  染坊:那曾经红火的年代
  绚烂的色彩,美好的意境——一幅幅精致的商标画,寄托着那些不甘于仅仅从土地上刨食者的致富梦。这些亦工亦农的家庭染坊,宛如星星散布乡间,曾经灿烂闪烁一时,似乎照亮了他们追求梦想的前程。然而,日寇铁蹄踏入,梦灭心碎。一个个染坊如陨星坠落,它的主人有的重回黄土地,有的流落他乡,不知所终。
  时髦少妇田园劳作 寄托农家美好愿景
  远山含黛,小桥流水。绿树掩映下,一排排麦草覆顶的农舍,在夏日阳光映照下泛出金辉。麦田里,两个年轻人挥动镰刀,收割小麦。近景中,两位少妇捆拾着收割的麦子。不远处,一老人手抚孙儿,凝望着眼前的一切,悠然自得——好一幅农家丰收图。
  很难想象,这枚画面优美、印制精良的“丰登”商标,出自距潍县城几十里的邢家东庄村。上世纪三十年代,不到三百户的邢家东庄,就有染布作坊近十家。商标的主人,是这个村潍县同顺堂染厂的邢建来。同顺堂染厂具体开办于哪一年,已经不得而知。
  83岁的邢明立还记得,从他记事起,家里就支着两口大染锅,雇着六七个伙计。父亲邢建来赶着马车从眉村进来白布,进行漂染后,送到潍县城里售卖。他们染的布多为当时时兴的青、蓝、黄色,其中“中山蓝”最受欢迎。
  名为“染厂”,其实就是家庭式的染布作坊。同乡间其他一些规模不大的染坊一样,同顺堂染厂也是“亦工亦农”:农忙时停产,忙完了农活开始染布,雇工根据需要时增时减。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时局混乱。第二年元旦刚过没几天,日军侵占了潍县城。在那个风声鹤唳的严冬,同顺堂染厂以及村里的其他染坊,都在惊恐之下停业关门。不识一字的邢建来重新回归黄土地,兵荒马乱中勉强为生。
  现在看来,这枚“丰登”商标图画有些过于理想化了。两位捆拾小麦的少妇体态丰腴,卷发抹粉,衣着光鲜,打扮入时,不像农家妇女,倒更像在作秀的贵妇人。也许,正是这种现实中不可能有的图景,寄托着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所奢望的美好生活理想。
  在离邢家东庄不远的叶家庄子村,于家兄弟也经营着一家染坊——同祥泰染庄。于氏兄弟六个,老三、老六年龄不大就去了东北,一直没有回家。同祥泰染庄的主人是老四于景春,同邢建来一样,也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靠着大胆和机灵办起了染坊。
  同祥泰染庄的账目,由念过几年私塾的老五于万春打理。兄弟两人优势互补,再有其他几个弟兄的帮衬,同祥泰的“双鹅”牌色布远近闻名。可惜,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同祥泰外出售布的马车遭遇了土匪绑票,又加上于氏兄弟的挥霍,债主堵门,染坊倒闭。
  大红色布挂满街头 接媳妇差点走错门
  “一进村,就能听见满村机器哗啦哗啦响;外乡人来这村,见到屋山墙上高挂的铁丝,奇怪农村还能像城里一样扯上电线。其实,那是各家用来晾晒染布的。”关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大俫庄村织布、染布业的红火景象,曾经有这样的记载。
  大俫庄村在潍县城东40多里,全村300多户几乎家家织布。织布机全部都是华丰机器厂生产的脚踏铁织布机,各家各户少的一台,多的有三四台。农忙时节,偷闲织一点;农忙一过,家家户户织机响。
  织布业带起了漂染业,大俫庄全村开设染大红和黑、蓝色布匹的红黑染坊20多家。染布晾晒时,成匹的染布挂在接近屋顶高的铁丝上,满街一片红、一片黑、一片蓝,成为这里的一道独特风景。
  干啥的不缺啥,每年村东瀑沙河滩上举行为期三天的大山会,唱戏三天,戏场子全用布匹搭棚。谁家开染坊,从穿衣打扮就能一眼看出。那时的衣裳,穿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褪色。不等衣服见旧,就放到染缸里再染一次,开染坊的人家四季都穿“新衣裳”。
  与大俫庄一河之隔的东俫庄不到百户,却有染坊近10家。在村里,流传着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一年,离这里较远的村庄有家娶亲的,到东俫庄附近的村里接新媳妇。谁家在街上晾晒染布,都要有人看着,每有大车小辆走过,都要用杆子将布撑起。这天轿子途经东俫庄,进村不远,见前面一片红布高挂,有人用杆子挑开,接亲者以为前面就是媳妇家。开口之后,才知是误会。接媳妇差一点进错了家门,此事一时传为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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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万大机遍布城乡 催生数百染坊染厂
  在老潍县,家庭织布业有着悠久的历史。特别是潍县东乡和北乡,可以说“家家纺线,户户织布”。早期家庭织布使用的是木机,也称为小机,为当地工匠制作,操作全靠脚蹬和用手抛梭。织布所用棉纱,也是家庭手摇纺线车纺成。
  1902年,胶济铁路通至潍县。两年后,潍县开辟为商埠,细韧质佳的上海和外国机制棉纱大量输入,粗细不匀、松懈易断的手工纺纱逐渐被淘汰。1907年开始,几位有眼光的织户陆续从日本、天津购进10多台铁制脚踏织布机。1920年,潍县华丰机器厂仿造的铁制脚踏织布机开始上市。
  这种织布机只要用脚蹬踏板,全机连动,劳动强度减小,织布效率比小机提高3倍以上,而且可织平布、斜纹布、蚊帐布以及各种条格布;织布宽幅最大2尺6寸,是小机织布宽幅的4倍多。老百姓习惯上称之为“大机”。
  潍县华丰机器厂等工厂生产的脚踏织布铁机,很快在纺织户中推开。到1934年,潍县以及周围各县,脚踏织布铁机发展到10万多台,仅潍县就有6万多台,所以在描述潍县手工业盛况的歌谣“二百只红炉,三百砸铜匠,九千绣花女,十万织布机”中,就有“十万织布机”之说。
  织布业迅猛发展,带动了染布业的兴起。据《潍县志稿》载,1927年左右,潍县城关有染坊30多家。而更多的染坊则分布在农村地区,到1930年前后,在纺织户集中的潍县东乡和北乡一些村庄,一个村就有几家甚至二三十家染坊。粗略估计,潍县的染坊不下数百家。
  这些染布作坊,大锅蒸煮,染缸浸渍,露天晾晒,设备简陋,工艺简单,而劳动强度大,生产效率低。规模最小的一口锅两只缸,一家几口人就可操作;规模大的几口锅,雇上几个乃至十几个伙计。
  1931年,潍县首家机器染厂大华机器染厂投产,生意兴隆,“水中捞钱”之说传开。此后几年,潍县城陆续开起七家机器染厂。这些机器染厂大多既染布,又织布。到“七七”事变前夕,七家机器染厂与遍布乡村的染坊,一起将潍县的染布业推向了鼎盛。也正是此时织布业与染布业的发达,奠定了潍县“华北纺织工业生产基地”的地位。
  “七七”事变后,所有机器染厂历尽磨难,解放后才获得新生。而散布乡村的织布和染布作坊,除了少数经营不善而关张外,绝大多数因日军入侵被迫停业。日寇在潍县地区横行将近八年,曾经红火一时的乡村织布、染布业,再没有复生的可能。
  裕鲁:恒久坚守八十八载
  曾资助过孙中山先生的旅日华侨、爱国实业家丛良弼,慧眼独具,投资化学颜料企业。在具有民族气节的企业家张荆芳手中,裕鲁成为全国三大化学颜料企业之一,与曾经垄断中国市场的德日颜料商斗智斗勇。裕鲁历尽挫折,坚挺不倒。潍县解放后,老树新枝,愈加繁茂。时光荏苒,几经变身,宛如霜雪不凋的“万年青”,常青不衰。
  较早生产国产颜料 替代德日进口产品
  簇簇万年青盈满花盆,果红叶翠;花盆侧壁,一对红鲤鱼嬉戏水中;外红、内蓝双色缎带结成蝴蝶结,上面印有金黄色的“万年青”三字。万年青为多年生常绿草本植物,在我国有悠久的栽培历史,品种多样。山东潍县裕鲁颜料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裕鲁公司)这枚商标的图案,采用的是中国独有的品种——中华万年青。
  中华万年青宽叶翠绿,硕果橘红,冬不凋零,四季常青。因其名称和果色吉利,我国传统文化中将其作为富有、吉祥、太平、长寿的象征。裕鲁公司创始人丛良弼、张荆芳将产品商标定名为“万年青”,深含寓意。
  裕鲁公司还有两个著名商标:“蓬莱阁”和“喜”字牌。蓬莱是丛良弼和张荆芳的故乡,蓬莱阁与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齐名,被誉为我国古代四大名楼。作为商标,蓬莱阁因其蕴含的文化价值,具有足够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喜”这个中国独特的方块字,承载的内涵不言而喻。民族特色、吉祥、知名等关键元素,成为裕鲁公司商标内容的首选。
  将近90年过去,这些精美的商标已经失去了她原有的价值,成为收藏品。然而,她的主人裕鲁公司历经风雨,几易其名,至今88载依然常青。
  百年之前,潍县城乡大大小小染坊众多,多用植物靛蓝等进行土法染布。后来,德、日等国生产的化学颜料进入潍县,尽管色系丰富,染出布匹色泽靓丽,但价格昂贵。1923年,裕鲁公司在潍县城南关炉坊街开建,一年后投产,紧随济南裕兴染料公司、大连颜料公司等企业之后,成为当时少有的国产化学颜料企业之一。
  裕鲁公司董事长丛良弼,是知名的华侨爱国实业家。他任日本大坂中华商务总会总理期间,曾率旅日华侨和实业家接待过流亡日本、倡导革命的孙中山,并暗中资助孙中山的兴中会。民国初建,丛良弼响应孙中山“振兴中华、实业救国”的号召,回国创办山东首家国人自办的火柴厂——振业火柴公司,经营规模居国内火柴厂之冠,改变了日本等国外火柴独霸中国市场的局面。常务董事兼总经理张荆芳,是一位有眼光、有能力、具有民族气节的企业家,在他手中,裕鲁公司从无到有,由小到大,一步步发展成为砥柱栋梁。
  外商降价疯狂打压 独辟蹊径夺回市场
  裕鲁公司的蓬莱阁、万年青、喜字牌三种硫化青膏推出之后,市场看好。但对德、日等外国颜料商来说,无疑增加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济南、大连、潍县三地三个颜料企业崛起,全部垄断中国市场的外国化学颜料步步退缩。为了继续独霸中国市场,德、日等国颜料商纷纷大幅降价,疯狂打压。
  1924年下半年,德国颜料商将其硫化青膏从每箱100元降为40元出售。但是,从英国和德国进口、生产硫化青膏的原材料却还是原价。裕鲁公司等国内颜料生产企业,只好不惜成本,同样降价与之拼杀。仅半年时间,裕鲁公司就赔进去2.5万元。
  张荆芳一方面忍痛降价与外国颜料商抗衡,另一方面另辟蹊径,将目光瞄向广大的农村市场。裕鲁公司所产硫化青膏质量稳定、色调对路,且用法简单、使用方便,得到了遍布乡间的众多小型染坊的青睐。同时,公司根据生产需要采购原料,掌握产销平衡,加快资金周转;注意精打细算,节约开支,降低成本,包装用的小铁桶、木箱子,均由自己制作。张荆芳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很快使公司走出困境。1925年,公司扭亏为盈后,扩股增资,进一步扩大规模。
  此后几年,裕鲁公司步入良性发展轨道。1935年,裕鲁公司添置购进各类汽锅10口、5节锅炉1座、25马力蒸汽机1台,从此将铁锅生产改为汽锅生产,不仅节约了劳力,降低了成本,而且产量、质量大幅提高。也是在这一年,他们生产所需原料490硝酸和660硫酸在上海、天津两家企业手中实现国产化,生产成本进一步降低。
  到1936年,裕鲁公司迎来了历史最好时期,销售市场由省内扩展到省外商丘、开封、新乡、郑州、洛阳、灵宝、宝鸡、潼关、南阳、许昌、成都等地,并设立了数家分庄;公司职工增加到100多人,年盈利10多万元,资产总值达50多万元。裕鲁公司成长为当时潍县首屈一指的大企业,潍县商会三分之一经费,由裕鲁公司承担。
  继裕鲁公司之后,山东华德颜料公司在潍县开办,生产松美、车美、多福牌青膏。关于华德公司,除了留存的几枚商标外,史料中鲜有记载,其规模应当小于裕鲁公司。
  不惧日商威逼利诱 坚守中华民族气节
  潍县沦陷后,作为潍县工商企业领头羊的裕鲁公司,首先被日本人看中,日商企图迫使裕鲁公司实行“日华合办”。此时,居住青岛的丛良弼拒绝日伪邀他出任青岛市市长和商会会长之请,专心公益慈善事业。丛良弼与张荆芳设法百般周旋,慑于丛良弼的日侨身份和社会声望,日商只好罢手。
  “合作”阴谋没有得逞,日本人并不甘心。他们事事处处给裕鲁公司设置障碍,制造麻烦,甚至敲诈勒索。一次,日军借口清查控制物资,敲去伪联银2亿元,等于200箱青膏的价值,相当于裕鲁公司当时小半年产值。同时,交通阻塞、资金受困、原料来源断绝等不利因素一起来袭,为维持生产,公司将原料青膏改用硫化面青,产品质量降低,产量锐减,市场缩小,导致公司虚盈实亏。
  内外交困中,张荆芳于1941年9月怀恨抱憾离世,总经理一职再未设立,由经理梁东明总揽公司事务。一年后,梁东明去世,张民生接任经理,勉强支撑局面。1945年,裕鲁公司董事长丛良弼在青岛病逝。
  到日本投降时,裕鲁公司资金已亏赔了60%,产品销售点只剩下潍县、安丘、昌乐、寿光、烟台、周村、藤县、济南、桓台等地;原在济南、徐州、郑州、周村等地的分庄,也相继撤回;职工由100多人减少到40余人。此后,在国民党统治的三年中,通货膨胀,苛捐杂税繁多,裕鲁公司境况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加困难。原料难以解决,市场逐渐萎缩,产量逐月降低,固有资金仅剩下原来的30%左右。
  1948年,裕鲁公司在青岛设立分厂,尚未投产青岛即告解放,随后分厂合并到潍坊的总厂。到1952年底,裕鲁公司年产量由1948年的500箱提高到8000箱。1956年,公司实行公私合营,更名为潍坊市裕鲁颜料厂。两年后,改为潍坊市裕鲁化工厂,增加了聚氯乙烯等一批新产品。1964年,厂区迁东郊。又一年,改名潍坊化工厂。1994年,更名为潍坊亚星化工集团总公司。1998年,改制成立潍坊亚星集团有限公司。
  商店:引领老潍县城时尚
  江南锦缎、上海呢绒、北平礼帽、天津靴鞋、景德镇瓷器、张家口皮货、烟台钟表、洋广百货……城里的泰东商行、东关坞的山东商店,可谓两城双璧,引领潍县人消费时尚。白昼人流如织,入夜灯火辉煌,霓虹闪耀,一时繁华,盛况堪比上海滩。印制精美的美女广告招贴画,也成为富商士绅的喜爱。
  四季美人顾盼生姿 形象宣传也追风尚
  竹翠日暖的庭院内,一女郎斜倚石旁,乌发漫卷,红唇粉面,宝坠摇垂,玉戒生光,体态窈窕,美目顾盼,可谓风情万种。本期《人文潍坊》封面刊载的这幅广告招贴画,曾经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潍县城风靡一时。
  同时风靡潍县城的,还有此画的主人——潍县山东百货商店(简称山东商店)经销的各种时髦商品。山东商店坐落于东关大街路南,门市为四层楼房与数间平房相连而成,豪华气派,是潍县东关坞营业面积最大的百货商店。山东商店时髦的洋广(外国进口和广东进货)百货,引领了潍县市民的消费时尚。
  在潍县的百货店中,山东商店创立不算最早,却是发展最快的。山东商店前身为山东药房,经理为潍县早期工商界著名人士丁子明。山东药房主要经营成药,兼理洗伤、敷药、包扎等简单的治疗。丁子明不满足于药房每天10多元的营业额,又从高密聘请制鞋师傅,招收部分学徒,精制各式靴鞋,挂出了山东制鞋厂的牌子。后来,天津产的靴鞋进入潍县,以式样新颖、美观应时的优势,尽占市场。丁子明果断关停制鞋厂,转而直接从天津进货,专售广受欢迎的“天津鞋”。
  1926年,潍县惠东大药房在山东药房附近设立东关支店。惠东大药房是当时潍县规模最大的药房,自知弱猫难敌猛虎,丁子明干脆将山东药房关掉,利用药房的门面房扩大了百货营业,同时在安丘巷西设立了分号——大东商店。东关大街的总店扩建为四层楼房之后,又将大东商店迁至东关大街路北,专营洋广百货和天津靴鞋。
  本报刊登的正是山东商店印发的四幅广告招贴画之一——“春”。这组以春、夏、秋、冬为背景的四条屏式美人画,系上海四大广告画师杭稚英、李慕白、金雪尘、金梅生携手创作。杭稚英、李慕白、金雪尘为杭稚英画室成员,三人所作均署名“稚英”,金梅生所作署名“梅生”。这组广告画选题时尚,运用当时流行的炭精擦笔水彩画技法绘成,色彩艳丽,细腻柔和,且印制精美。画幅上下部均以细铁片包边,便于张挂。四张季节不同、情态各异的美人图挂于室内,顿时四壁生辉。
  荟萃全国时髦商品 经营理念不逊京沪
  丁氏兄弟创办的商店,还有一家泰东商行。泰东商行前身泰东商店位于东门大街,大致在今潍洲剧场西侧,经理是丁子明的长兄丁敬亭。丁敬亭16岁闯关东,曾在俄罗斯做店员,又返东北自营布店,有所积蓄后回老家潍县田家庄置田购地,享田园农耕之乐。见弟弟丁子明在潍县城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丁敬亭也进城开起了百货店——泰东商店。
  山东商店在东关坞做得顺风顺水、一派兴旺,丁子明又将目光瞄向了城里。信奉基督教的丁子明与丁敬亭商议,联络教会方面的商界人士募股集资,在泰东商店的基础上扩建泰东商行。惠东大药房经理张执符、副经理魏子宜,同和诚银号经理张舆臣等20人入股2.2万元,成立泰东商行董事会。丁子明任总经理,丁敬亭为经理。他们购买了泰东商店东侧一处四合院,建成3层的营业大楼。1934年,装饰一新的泰东商行开门纳客。
  较之东关的山东商店,泰东商行更为时髦、气派。高大的货架系玻璃制作,全楼用电灯照明,营业厅装有电话。楼梯走廊设有一人高的穿衣镜,进得商店,满目辉煌,镜内镜外,人来人往,令市民眼界大开。
  泰东商行开业之时,顾客盈门,摩肩接踵,致使楼上楼下拥挤不堪,有的柜台玻璃被挤破。商行晚上照常营业,一直持续到九点、十点。每每入夜,大楼内外灯火通明,霓虹灯、彩色灯泡闪耀,成为潍县城一大胜景。为保证照明用电,泰东商行自备柴油机、发电机各一部,晚上9点后自行发电,在潍县商业界独此一家。
  商行经营布局,一改潍县专业商店的传统,按类分区:一楼东段为靴帽鞋袜、搪瓷器皿等日用百货,西段是罐头食品及乐器瓷器、钟表唱机等高档日用品;二楼经营绸缎布匹、呢绒哔叽、高级裘衣和一般皮货。如今商场设立收款台集中收款的办法,早在70多年前的泰东商行就已经实行了。一楼营业厅正中,铮亮的黄铜圆柱围栏内,是商行的收款处。
  高档商品是泰东商行的主打,江南锦缎、上海呢绒、北平礼帽、天津靴鞋、景德镇瓷器、张家口皮货、烟台钟表等国内名产品,应有尽有。与现在的大商场类似,泰东商行设天津名牌靴鞋专柜,聘请两个天津人做营业员。顾客还可以电话或口传订货,送货上门。
  泰东商行极为注重形象和包装,临街设有4个约8平方米的玻璃橱窗,用以展示商品;两个约10平方米的双扇木框玻璃大门,每扇都刻有银色花边的“泰东商行”四个大字;大楼外侧,从上到下挂有连串的五色灯泡,并设高大的霓虹灯招牌;营业厅所用桌椅等用具,都刻有绿色“泰东商行”字样;所售礼品的包装纸精致美观,并印发彩色宣传广告。如果泰东商行的广告招贴画留存下来,想必其精美程度不会逊于山东商店的“美人图”。
  1948年潍县解放后,泰东商行析为泰隆商行、五合商店。1949年,五合商店停业,泰隆商行并入山东商店,后实行公私合营。
  旗袍美女笑意迷人 广告主人谜底待解
  旗袍、美女、遮阳伞、宠物狗,几乎所有标志着那个时代的时尚元素都集合到一起,本版刊登的这幅色彩艳丽,印制精美的广告招贴画,出自潍县履华鑫鞋店。
  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潍县城,百货店最盛时接近四十家。除了山东商店、泰东商行、福东号、元祥号、宏大号等较大规模的百货店外,另外有几家店铺以经营靴鞋为主,兼营百货,德元成、美华鑫即属此类。
  德元成鞋店在城里东门大街路南,由天津人岳修儒1935年创办,名为鞋店,百货的销售量也不少。德元成1937年停业,后来又在原址对面开设了德元鞋店,三间门市外面的两个大橱窗内,陈列的大部分为百货。
  美华鑫鞋店比德元成开办要早,在城里东门大街路南东岳庙附近,也是主销靴鞋,兼营百货,门面虽不大,但远近闻名,1933年停业。
  履华鑫鞋店在有关史料中没有记载,广告招贴画上的地址为东关大街东首路北,大约在今东风东街靠近潍州路北端地段。履华鑫的主人是谁,当时规模多大,哪年开业,何时关张,不得而知。从字面上看,美华鑫鞋店似乎与履华鑫鞋店有点关系。是否与德元成鞋店停业后另址改名德元鞋店一样,美华鑫1933年停业又改名履华鑫开张?不管如何,当时能够印发如此精美的广告画,这家鞋店的规模应当不是太小。
  和记:精美彩画出自她手
  眼界开阔、理念先进、善追潮流的潍县工商界人士,不仅管理有方、经营有道,在企业形象宣传、包装等方面也紧跟沪、平、津。广告、商标、包装等彩印需求的猛增,直接催生了潍县“和记”的彩色胶版印刷业务:新上先进的胶版机,聘请高级技师画师。一幅幅精美的彩画从这里飘出,又随着“潍县造”的产品飞向江南江北。
  增资扩股新上设备 承印商标广告彩画
  现今留存的200多枚民国时期潍县、昌邑等地的商标和广告画中,不少画页下方标有“山东潍县和记印刷局胶版印”、“潍县和记印刷局”、“和记印刷局印”、“潍县东关大街和记印刷局印”等字样。潍县和记印刷局,也就是后来改名的潍县和记印刷股份有限公司,是当时潍县最大的印刷企业。潍县周围各县工商企业的彩色商标和广告,大都出自和记印刷局之手。
  和记印刷局初创时期,设备极其简陋,仅有两部小石印架子和两部脚踏铅印机,只能承印一些零星小活,如印信纸、信封、各种表格、面粉袋等。随着市场繁荣和工商业不断发展,特别是小手工业及织布业的兴起,潍县成为全国闻名的手工业城市,各工厂、商店彩色商标、广告及包装的需求量日增。
  当时的潍县,仅有和记印刷局等三四家类似于作坊的印刷小厂,只能进行简单的套色印刷,不能承接高档彩印业务。潍县的商家只好到青岛、济南、上海联系印制,不仅成本高,而且极不方便。1930年,和记印刷局经理毛寄尘打算新上胶印设备,进行彩色印刷,但苦于资金不足,决定联络绅商界集股。
  毛寄尘首先找丁叔言商量,丁叔言一口答应。毛寄尘时任潍县商会会长,丁叔言系潍县最大富绅和知名社会活动家。一时间,丁献之、陈启之、郭雨若、张幼安、丁寿卿、张辉山、丁子明等潍县工商界知名人士纷纷认股支持,很快募集到资金3万多元。  和记印刷局原在潍县城里东门大街,此处厂址狭小,规模难以扩展。1931年,和记印刷局迁至东关大街路南,东关兴业印刷厂折股并入,改为山东潍县和记印刷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和记公司),同时保留和记印刷局的牌子。和记公司董事长为丁叔言,毛寄尘任总经理。经过合厂、集股,和记公司在原有石印机、小型铅印机的基础上,从上海新进二号石印机、大型铅印机,又从日本购进胶版机、三色版机。自此,和记公司几乎包揽了潍县附近地区绝大多数高档彩印业务。
  和记公司生意日隆,丁叔言和毛寄尘决定再次扩大规模,募股增资。看到和记公司发展前途广阔,投资者踊跃。经过不断增资,和记公司股金总额达到6万多元。
  彩印业务不断扩大 高薪聘请上海画师
  随着业务的发展和先进设备的增添,原有技术人员难以满足需要。为此,和记公司从青岛、上海、南京等地招聘了画板师丁源章、张耕苓、朱渊冠,画师黄德正、张诗延,印刷师韩鸣山,技师萧子华、刘介新等等。和记公司许以高薪,这些人员工资加上各种补贴,有的月收入近百元,是一般工人薪金的10倍还多。
  潍县的商标和广告画原先多为本地画家绘制,基本用中国传统画法加彩色绘就,不少仿潍县木板年画的风格,虽然色彩艳丽,但构图简单,线条粗糙,颜色缺少过渡,显得有些“土”。画师黄德正、张诗延,将上海名画师杭稚英、金梅生等的炭精擦笔水彩画技法带来,潍县工商业户在当地就能够得到原先赴上海才能设计的时尚图样。这种画法,先用炭精粉揉擦阴影,再以半透明的水彩色晕染,画面细腻、柔和、亮丽,特别适宜画年轻的女子。
  黄德正设计的商标、广告画,署名“德正”。本期所发潍县德聚织染厂的“现代化”商标,本版刊发的“宝马图”商标,即为黄德正所作。
  几年后,和记公司又在东关大街东首路北建设新厂区,购进较为先进的一号和二号大石印机及铸字炉、压眼机、轧凸机、自动裁纸刀等。新厂区厂房高大、宽敞,拥有胶版、石印、铅印、制版、组版、美术、装订、铸字等8个车间,还建有营业、仓库、宿舍等用房40多间。
  和记公司的业务分为两大类:铅印与彩印。单色铅印,包括书籍、刊物、账簿、传票、报表、信封、信笺、名片等;彩色印刷,可承印各种大小图片、商标、广告、月饼盒、烟盒,以及日历牌、地图等,特别是仕女挂画、四幅屏以及日历牌等彩色印刷,开创了全省印刷业的先例,而成为全省知名的印刷厂。
  战火刚熄率先复工 首次精印毛主席像
  1931年,潍县设立县志局,开始县志编纂工作。《潍县志》的印刷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潍县印刷实力最强的和记公司头上。为了达到印刷大开本书籍和照相图片的要求,和记公司派员赴武汉购进特大16页铅印机,到上海购买了当地最先进的铜板机、照像机、制版机等,高薪从济南聘请了铅板技师彭良、排版技师王在圣。
  《潍县志》编纂工作进展较快,到1937年,大部分章节基本完成,尚有部分未完稿。“七七”事变爆发,潍县县志局为了保存已成底稿,便与和记公司协商,先将成稿打成纸版,以防遗失,并用打纸版的铅字版印刷少量套稿,装订成册。
  日军侵占潍县城,董事长丁叔言随潍县县长、第八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兼游击司令厉文礼撤往安丘山区,总经理毛寄尘被推举为维持会会长,后来又任伪县公署知事。1940年,伪莱潍道尹公署道尹常之英安排督学刘逊聪,搜集《潍县志》未完稿进行编辑整理。他们将记载潍县国民党发展历史的“党治”卷撤换,遗缺者进行补充,于1941年交和记公司承印,一年后完印,即现在留存的41卷本《潍县志稿》。1943年,丁叔言在安丘城顶山被日军所俘,与厉文礼一起投降,回到潍县城。1946年秋,丁叔言被第八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兼保安司令张天佐拘捕,随后被勒缴巨额钱款释放,年底吞鸦片自尽。
  《潍县志稿》的印刷出版,显示了和记公司的印刷实力。随之,印刷业务不断加大,营业情况常年不衰。此后,和记公司还精印了当时潍县知名画家丁东斋、郭味蕖、吴飞仙、赫保真等人的画集、画范,为发展和推广潍县画派的技艺起到一定的作用。
  1948年5月潍坊特别市成立后,和记公司改名大成印刷厂,总经理为高象九。高象九出生于潍县城西关,北平中国大学毕业后从事教育,曾为冯玉祥的幕僚。潍县解放后,回到故乡,先被任命为市立新华中学校长,后兼大成印刷厂总经理。在高象九的带领下,当人心未定、市容还没完全恢复时,大成印刷厂就率先复工,首先赶印了毛主席像、革命歌曲和《军事手册》等。1954年,大成印刷厂与国营山东新华印刷厂潍坊厂合并。

 

创建时间:20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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